9CaKrnJHAxc world.huanqiu.comarticle鹿鸣馆:日本欧化主义的象征/e3pmh22ph/e3pn61ka0鹿鸣馆是日本明治维新后在东京市中心建的一所类似沙龙的会馆,专供当时西化的达官贵人在其中聚会风雅。它建成于1883年,是由英国建筑师乔赛亚·康德设计的一座砖式二层洋楼。整体建筑呈现新巴洛克风格。一楼是大餐厅、会议室和小型图书馆,二楼则是一个超过300平方米的舞厅,附带酒吧和台球房。鹿鸣馆的名称出自中国《诗经·小雅》中的“鹿鸣”篇,即“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取“鹿鸣,燕(宴)群臣嘉宾也”之义而命名,意即迎宾会客的场所。1883年11月28日,日本外务卿井上馨主持了盛大的鹿鸣馆开馆典礼。井上馨在典礼致辞中表示:“友谊无国境,为加深感情而设本场……吾辈借《诗经》之句名为鹿鸣馆,意即彰显各国人之调和交际,本馆若亦同样能成调和交际之事,乃吾辈所期所望。”当时有人记录了开馆活动的盛况:“正门悬挂国旗,弓形绿门点缀菊花。以本馆为中心望去,路分左右,彩灯无数……红白相映,交错于树影之间。本馆正面以瓦斯灯编成‘鹿鸣馆’三个大字,照耀周围粲然如白昼,真可谓不夜之仙境。晚八点半始,嘉宾云集,须臾园中车马数百,主客应接礼毕……奏乐声起,众宾客相携进入楼上巨室,内外缙绅贵妇淑女交相起舞……馆外烟花燃放如舞者舞于柳形花丛之空中……楼下黄白人种相间,以台球为戏……十点整众宾客下楼至自助餐厅,享酒馔之飨……众宾客尽欢而散已是午夜。”此后,鹿鸣馆就成为日本上层人士进行涉外社交活动的重要场所。井上馨和一些外交官为了招待来自欧美的高官,经常在鹿鸣馆举行有首相、大臣以及其夫人、小姐参加的晚会、舞会。在富丽堂皇的鹿鸣馆内,全身西式打扮装束、受过西方社交礼仪培养的名门闺秀,伴着悠扬的舞曲与洋人翩翩起舞,舞姿优雅,华服翻飞,一派高贵典雅、和睦融融的景象。这里时常能见到帽插羽毛、拖着长裙的欧美贵妇人出入。馆内鼓乐喧天,彻夜狂欢。 在鹿鸣馆时代,上流社会的显贵淑女充当了与外国人社交的主角。此时她们主修的技艺,“第一跳舞,第二唱歌,第三乐器演奏,第四使用流行语言风趣地对话,第五读书,特别要读流行小说”。为了让她们更快地了解西方礼仪,井上馨还编了一本叫《内外交际宴礼法》的书,供她们照样模仿。从1885年7月起,鹿鸣馆每周六都会举办跳舞练习会,上流社会的贵妇和小姐聚在一起,接受讲习,舞会渐渐流行开来。上流家庭的妇女不论老少都沉迷于舞会。有人这样评论鹿鸣馆的舞会,“黄色皮肤的脸面,佩戴着羽毛装饰,束细腰,手拿西式小饰物的日本女性,合着西洋音乐,踏着斯拉夫舞步。这是日本人为了看上去像西洋人而做出的滑稽而悲哀的努力。”一时间,日本上层社会吃西餐、穿西服、留分头、跳交谊舞、盖洋楼等欧化习俗风靡一时。政府还规定,今后礼服一律采用西服。对西服,社会舆论形容为:“奇哉妙哉,世上洋服。头戴普鲁士帽,脚登法兰西鞋;衣袖英国海军式,裤衩美国陆军式;妇女衬衫贴身穿,大汉斗篷过小腿。”更有甚者,与白人通婚改良人种也成了当时的一项倡议,理由是可以提高日本的地位和国民的素质。在明治政府“文明开化”方针指引下,鹿鸣馆成了日本欧化主义的象征,但对传统的日本人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接受的。日本教育家岩本善治在《女学杂志》上指责这种模仿“制造了荒淫的空气”;《国民之友》杂志则批评鹿鸣馆外交为媚外外交;日本陆军中将鸟尾小弥太嘲笑欧化之风“使日本国的妇女都成了洋人的妾”。参议胜海舟更是倍感忧国,列举出20条时弊,向首相伊藤博文进言:“近来,高官们无所事事,用于宴会、夜会等流于太平无事奢华之风,舞踏会盛行,成为淫风的媒介,国民对此议论纷纷。上述之事万万不可,当下应对此加以控制,使其适合时宜方可。”著名报人陆羯南在他办的《日本》杂志上评论道:“一国文明之进步,必基于国民本来之元气和性格,绝不是仅凭一朝一夕的模仿和虚饰就可以办得到的。然而,我国开国以来只是眩晕于滔滔而来的泰西文明之外观,而不考究泰西文明能有如此今日之所以然。一味心醉于泰西文明之结果,便产生了崇拜泰西文明之风潮。此风潮破坏了作为国民独立之根基的国民性格,虚饰了一国之文明。”“近代的日本失去自己的特色,丢弃自己固有之事物,已经极端到要举国归化于泰西的地步。日本这一岛屿也将成为地图上的一个空名而已。”其实,井上馨建造鹿鸣馆并非只是要创造一个跳舞的交际场所,而是另有更深的用意,那就是修改不平等条约,也就是日本人所说的“条约改正”。井上馨认为要想达到条约改正的目的,就必须积极摄取欧美文化:“在欧美之力迫近东方之际,作为应对策略,就是要使日本及日本国民成为欧洲之一员、欧洲之国民。也就是说,要在东方建一欧洲式的新帝国。”在他看来,“直接输入西洋文明是日本现代化的特效药,在鹿鸣馆的殿堂里举行西洋式的社交宴会和舞会,就能够和西洋人一样享受同等水准的文化生活。将日本人的生活西洋化,日本就可以从不平等的桎梏中解脱。”但是,修改不平等条约并不会因为推行欧化政策就能实现。1887年,在改约交涉长时间没有进展后井上被迫辞职。井上馨下台后,欧化风潮渐渐式微,鹿鸣馆成为无用之物,1890年被改为“华族会馆”,后几经转卖,1927年被卖给大和保险公司。1940年3月,大和保险公司表示,在战争年代不应出现象征奢侈的东西,遂将大楼拆除。从此曾是日本“文明开化”殿堂的鹿鸣馆建筑销声匿迹。直到2014年,“日本电视台”(NTV)为庆祝其建台50周年,把过去曾拍摄的电影《鹿鸣馆》翻拍成电视剧播放,才使日本人对已有些淡忘的“鹿鸣馆”予以重新关注。1423293648000责编:千帆光明网142329364800011[]{"email":"qianfan@huanqiu.com","name":"千帆"}
鹿鸣馆是日本明治维新后在东京市中心建的一所类似沙龙的会馆,专供当时西化的达官贵人在其中聚会风雅。它建成于1883年,是由英国建筑师乔赛亚·康德设计的一座砖式二层洋楼。整体建筑呈现新巴洛克风格。一楼是大餐厅、会议室和小型图书馆,二楼则是一个超过300平方米的舞厅,附带酒吧和台球房。鹿鸣馆的名称出自中国《诗经·小雅》中的“鹿鸣”篇,即“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取“鹿鸣,燕(宴)群臣嘉宾也”之义而命名,意即迎宾会客的场所。1883年11月28日,日本外务卿井上馨主持了盛大的鹿鸣馆开馆典礼。井上馨在典礼致辞中表示:“友谊无国境,为加深感情而设本场……吾辈借《诗经》之句名为鹿鸣馆,意即彰显各国人之调和交际,本馆若亦同样能成调和交际之事,乃吾辈所期所望。”当时有人记录了开馆活动的盛况:“正门悬挂国旗,弓形绿门点缀菊花。以本馆为中心望去,路分左右,彩灯无数……红白相映,交错于树影之间。本馆正面以瓦斯灯编成‘鹿鸣馆’三个大字,照耀周围粲然如白昼,真可谓不夜之仙境。晚八点半始,嘉宾云集,须臾园中车马数百,主客应接礼毕……奏乐声起,众宾客相携进入楼上巨室,内外缙绅贵妇淑女交相起舞……馆外烟花燃放如舞者舞于柳形花丛之空中……楼下黄白人种相间,以台球为戏……十点整众宾客下楼至自助餐厅,享酒馔之飨……众宾客尽欢而散已是午夜。”此后,鹿鸣馆就成为日本上层人士进行涉外社交活动的重要场所。井上馨和一些外交官为了招待来自欧美的高官,经常在鹿鸣馆举行有首相、大臣以及其夫人、小姐参加的晚会、舞会。在富丽堂皇的鹿鸣馆内,全身西式打扮装束、受过西方社交礼仪培养的名门闺秀,伴着悠扬的舞曲与洋人翩翩起舞,舞姿优雅,华服翻飞,一派高贵典雅、和睦融融的景象。这里时常能见到帽插羽毛、拖着长裙的欧美贵妇人出入。馆内鼓乐喧天,彻夜狂欢。 在鹿鸣馆时代,上流社会的显贵淑女充当了与外国人社交的主角。此时她们主修的技艺,“第一跳舞,第二唱歌,第三乐器演奏,第四使用流行语言风趣地对话,第五读书,特别要读流行小说”。为了让她们更快地了解西方礼仪,井上馨还编了一本叫《内外交际宴礼法》的书,供她们照样模仿。从1885年7月起,鹿鸣馆每周六都会举办跳舞练习会,上流社会的贵妇和小姐聚在一起,接受讲习,舞会渐渐流行开来。上流家庭的妇女不论老少都沉迷于舞会。有人这样评论鹿鸣馆的舞会,“黄色皮肤的脸面,佩戴着羽毛装饰,束细腰,手拿西式小饰物的日本女性,合着西洋音乐,踏着斯拉夫舞步。这是日本人为了看上去像西洋人而做出的滑稽而悲哀的努力。”一时间,日本上层社会吃西餐、穿西服、留分头、跳交谊舞、盖洋楼等欧化习俗风靡一时。政府还规定,今后礼服一律采用西服。对西服,社会舆论形容为:“奇哉妙哉,世上洋服。头戴普鲁士帽,脚登法兰西鞋;衣袖英国海军式,裤衩美国陆军式;妇女衬衫贴身穿,大汉斗篷过小腿。”更有甚者,与白人通婚改良人种也成了当时的一项倡议,理由是可以提高日本的地位和国民的素质。在明治政府“文明开化”方针指引下,鹿鸣馆成了日本欧化主义的象征,但对传统的日本人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接受的。日本教育家岩本善治在《女学杂志》上指责这种模仿“制造了荒淫的空气”;《国民之友》杂志则批评鹿鸣馆外交为媚外外交;日本陆军中将鸟尾小弥太嘲笑欧化之风“使日本国的妇女都成了洋人的妾”。参议胜海舟更是倍感忧国,列举出20条时弊,向首相伊藤博文进言:“近来,高官们无所事事,用于宴会、夜会等流于太平无事奢华之风,舞踏会盛行,成为淫风的媒介,国民对此议论纷纷。上述之事万万不可,当下应对此加以控制,使其适合时宜方可。”著名报人陆羯南在他办的《日本》杂志上评论道:“一国文明之进步,必基于国民本来之元气和性格,绝不是仅凭一朝一夕的模仿和虚饰就可以办得到的。然而,我国开国以来只是眩晕于滔滔而来的泰西文明之外观,而不考究泰西文明能有如此今日之所以然。一味心醉于泰西文明之结果,便产生了崇拜泰西文明之风潮。此风潮破坏了作为国民独立之根基的国民性格,虚饰了一国之文明。”“近代的日本失去自己的特色,丢弃自己固有之事物,已经极端到要举国归化于泰西的地步。日本这一岛屿也将成为地图上的一个空名而已。”其实,井上馨建造鹿鸣馆并非只是要创造一个跳舞的交际场所,而是另有更深的用意,那就是修改不平等条约,也就是日本人所说的“条约改正”。井上馨认为要想达到条约改正的目的,就必须积极摄取欧美文化:“在欧美之力迫近东方之际,作为应对策略,就是要使日本及日本国民成为欧洲之一员、欧洲之国民。也就是说,要在东方建一欧洲式的新帝国。”在他看来,“直接输入西洋文明是日本现代化的特效药,在鹿鸣馆的殿堂里举行西洋式的社交宴会和舞会,就能够和西洋人一样享受同等水准的文化生活。将日本人的生活西洋化,日本就可以从不平等的桎梏中解脱。”但是,修改不平等条约并不会因为推行欧化政策就能实现。1887年,在改约交涉长时间没有进展后井上被迫辞职。井上馨下台后,欧化风潮渐渐式微,鹿鸣馆成为无用之物,1890年被改为“华族会馆”,后几经转卖,1927年被卖给大和保险公司。1940年3月,大和保险公司表示,在战争年代不应出现象征奢侈的东西,遂将大楼拆除。从此曾是日本“文明开化”殿堂的鹿鸣馆建筑销声匿迹。直到2014年,“日本电视台”(NTV)为庆祝其建台50周年,把过去曾拍摄的电影《鹿鸣馆》翻拍成电视剧播放,才使日本人对已有些淡忘的“鹿鸣馆”予以重新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