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时深度】“奥库斯”协议签署4年：“寒意、焦虑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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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icle><section data-type="rtext">【环球时报驻澳大利亚特约记者 达乔 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李静】编者的话： 2021年9月15日，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签署三边安全伙伴关系（AUKUS，“奥库斯”）协议并开展核潜艇合作。今年9月14日，也就是该协议签署4周年前一天，澳政府宣布未来10年将斥巨资打造“奥库斯”核潜艇的维护中心。今年7月，澳方还向美国支付了“奥库斯”协议下的第二笔分摊款，并与英国签署条约加强两国在核潜艇项目上的合作。看似“奥库斯”协议正在从纸面变成现实，但该协议从签订以来，一直遭到很多澳政界人士和民众的反对。美英极度紧张的潜艇建造能力和优先供应本国军队的做法，更让澳如期获得核潜艇的可能性不断降低。不少人担心，澳大利亚会因为“奥库斯”协议“赔了夫人又折兵”，“肥了”英美，得罪了法国和中国，自己又在地区博弈中陷入被动。 “当澳防长醒来时，仿佛陷入一场噩梦” 据澳大利亚广播公司报道，澳政府9月14日宣布将在未来10年投资120亿澳元（1澳元约合4.7元人民币），用于位于西部重镇珀斯附近的亨德森造船厂的升级，使其具备建造核动力潜艇的能力。澳防长马尔斯称，投资的造船厂是“奥库斯”协议的关键要素。 美英澳三国2021年签署的“奥库斯”协议包括两大支柱，分别为美英协助澳大利亚建造一支核动力潜艇舰队，以及关键技术共享。《华盛顿邮报》等媒体称，第一支柱包含两个阶段：首先，在澳大利亚能自己建造英国设计的、使用美国或英国核推进技术的“奥库斯”核潜艇前，堪培拉将首先从美国购买3至5艘“弗吉尼亚”级核潜艇，2032年将首次接收此款潜艇。不过，在向澳大利亚出售潜艇之前，美国总统必须证明这不会削弱美国海军的能力；第二阶段是指为澳大利亚建造的第一艘“奥库斯”核潜艇将于本世纪40年代初下水。澳将建造多达8艘该款潜艇，最后一艘潜艇将在本世纪60年代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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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计到本世纪50年代中期，澳大利亚将为“奥库斯”协议付出高达3680亿澳元的成本，包括在本国投入80亿澳元升级西澳大利亚州的斯特灵海军基地；向英国支付24亿英镑，用于“奥库斯”潜艇的设计工作，并扩建为潜艇建造核反应堆的劳斯莱斯工厂；在年底前向美方支付总计20亿美元，用于提高美国潜艇产能。此前，因为撕毁了与法国签署的常规潜艇购买协议，澳大利亚向法方支付了5.55亿欧元的违约金。 “当澳防长本周稍早醒来时，仿佛陷入一场噩梦。”据英国广播公司6月26日报道，美国当月宣布对“奥库斯”协议进行审查，让澳方感到寒意、焦虑与不安。澳大利亚洛伊国际政策研究所安全计划主任罗格文直言：“我完全可以想像这样一个未来——我们拿不到‘弗吉尼亚’级核潜艇。” 难以获得“弗吉尼亚”级核潜艇的可能性“非常、非常高” 罗格文的担忧不无道理。很多人认为，美国连满足本国需求的潜艇都造不出来，更不用说为澳大利亚造潜艇了。英国《卫报》称，美国海军上将考德尔近期在国会表示，如果该国不将“弗吉尼亚”级核潜艇的生产速度提高一倍，那么华盛顿就无法向堪培拉出售该款潜艇，因为美国本国的防务需求还没得到满足。美国政府的数据显示，美国潜艇的数量目标为66艘，但目前只有49艘，比目标数量低了近1/4。美国生产潜艇的速度仅为满足本国需求所需速度的一半多一点。美国海军估计，它需要以每年两艘的速度建造“弗吉尼亚”级核潜艇，才能满足自身的防御需求，以大约每年2.33艘的速度建造，才能向澳大利亚出售核潜艇。 美国一直在向其造船厂投入资金，但没有明显效果。今年4月，美国3名海军少将联合发布的《核舰艇建造现状报告》显示，尽管国会已批准追加57亿美元用于提高工人工资和造船厂生产效率，但“哥伦比亚”级与“弗吉尼亚”级核潜艇的生产效率尚未出现必要且预期中的提升态势。 美国防务新闻网的报道显示，今年早些时候，美国海军宣布了一项雄心勃勃的目标，到2028年每年生产3艘潜艇。然而，美国面临着主要潜艇项目的严重延期，包括“哥伦比亚”级核潜艇延期12至16个月，“弗吉尼亚”级核潜艇延期2至3年。考德尔直言，提高美国僵化的造船能力“没有魔法豆”。澳大利亚前总理特恩布尔对《卫报》说，美国潜艇短缺的现实意味着，澳方难以获得“弗吉尼亚”级核潜艇的可能性“非常、非常高”。 建造核潜艇，“英国也有自己的问题” 对于“奥库斯”协议第一支柱的第二阶段，即澳大利亚与英国合作设计并建造下一代潜艇，英国也在“掉链子”。    “英国也有自己的问题。”澳大利亚洛伊国际政策研究所网站去年2月发表的文章显示，英国正在艰难维持其潜艇舰队的运行。当时，英国皇家海军服役的4艘核动力弹道导弹潜艇和6艘攻击型核潜艇已跌破该国核潜艇舰队最低可持续规模。英国皇家海军近年来处境艰难，其中一艘弹道导弹潜艇曾因给核反应堆换料在船坞停靠了整整7年。英国还曾出现过6艘攻击型核潜艇无一在航的窘况。 很长一段时间，英国德文波特造船厂主要维修基地缺乏维修核潜艇所需的干船坞。此外，士气问题连带导致潜艇兵员数量缩减，培养高级指挥人才与技术监管人员所必需的远洋航行经验积累亦受严重影响，英国皇家海军甚至不得不公开招募高级指挥人员。就潜艇数量、人力与岸基基础设施而言，英国潜艇部队的恢复之路既复杂又漫长。最新分析显示，英国未来10年国防装备采购预算存在高达10%的资金缺口。 洛伊国际政策研究所发表的文章认为，上述情况表明，英国当前必须优先恢复其潜艇部队战力，但同时还需维持现有海基核威慑力量，并引入新型弹道导弹潜艇。这些才是英国的重中之重，而并非为澳大利亚建造“奥库斯”潜艇。 “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棺材”？反对声音高涨 即使澳大利亚日后得到了“奥库斯”核潜艇，其实际价值也受到怀疑。据《卫报》日前报道，在21世纪的前25年，核潜艇虽然已被证明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但潜艇探测技术的快速发展可能让澳潜艇局局长米德所说的“海洋中的顶级掠食者”（“奥库斯”核潜艇——编者注）变成“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棺材”。据预测，澳大利亚每艘核潜艇的使用寿命约为30年，但该国需要负责储存来自其潜艇的核废料数千年，其中包括高放射性核废料和可能导致核武器扩散的乏燃料。 事实上，在莫里森政府下台后，澳大利亚国内对“奥库斯”协议的反对声音不断高涨。新南威尔士大学学者帕拉佐对澳“对话”新闻网表示，美国审查“奥库斯”协议应该受到所有澳大利亚人的欢迎，因为这是政府废除该协议、摆脱对美国依赖的机会。包括澳大利亚前总理特恩布尔等在内的政要，也呼吁政府“醒悟过来”。 今年8月，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网站发文称，“奥库斯”协议存在多个问题，包括如果美国与其他国家爆发战争，澳将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协议将使澳大利亚主权受损。美国副防长科尔比重申，美向澳交付“弗吉尼亚”级核潜艇“非常不明智”，除非“有铁一般的保证，它们可以按照美国的意愿使用”。这一表态，意味着澳潜艇部队的行动将不能完全由澳政府控制，而会在美国的控制下对抗中国；英澳计划未来联合建造的“奥库斯”核潜艇，对澳海军来说“太大了”。澳大利亚将从美国购买的“弗吉尼亚”级核潜艇的船员多达145人，是澳海军现役“柯林斯”级柴油潜艇船员数量的两倍。 在澳大利亚民间，“奥库斯”协议面临的质疑声音也越来越大。《卫报》2023年的调查显示，仅有1/4的澳大利亚人“乐意”支付3680亿澳元的核潜艇采购费用。悉尼大学美国研究中心去年的民调显示，大多数澳选民要么不认为核潜艇项目值得付出他们辛苦赚来的钱（39%），要么至少不确定（37%）。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澳大利亚人并不认为“奥库斯”协议和核潜艇能够给该国带来安全。《卫报》去年7月的民调显示，只有37%的澳民众认为“奥库斯”协议将使该国更安全，低于2021年的45%。认为该协议对澳大利亚安全没有影响的受访者占44%，认为该协议让澳大利亚更加不安全的有19%。 《环球时报》驻澳大利亚特约记者在与该国民众的日常交流中也有类似的感受。记者接触的澳大利亚人中，虽然有半数左右听说过“奥库斯”协议，但他们绝大多数并不清楚其中的内容，更对要支付数千亿澳元的采购费用没有概念。相比遥不可及的核潜艇，大多数澳民众更关心生活中日益上涨的物价、不断攀升的医疗成本和可能面临的失业危机。</section></arti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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