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M4uHAHRZw9作者:白云怡 赵觉珵 陈子帅 夏温新 徐嘉彤world.huanqiu.comarticle【环时深度】听5位中印学者谈两国如何实现相互成就/e3pmh22ph/e3pmh26vv【环球时报报道 记者 白云怡 赵觉珵 陈子帅 夏温新 徐嘉彤】编者的话:今年4月1日,中国和印度迎来建交75周年纪念日。当下,中印双方正在努力恢复两国关系并推动其沿着健康稳定的轨道向前发展。在此重要时间节点,《环球时报》邀请了5位中印学者专家共话两国关系的新趋势和新动态,探讨中印如何做到相互成就、彼此支持。他们分别是: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南亚研究中心主任刘宗义、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南亚研究所所长胡仕胜、印度前总理瓦杰帕伊顾问苏廷德拉·库尔卡尼、印度全球洞察中心创始人及印度写作网总编马尼什·尚德、印度青年领袖联合会主席希玛德里谢·苏万。 是时候打破长期的起伏循环了 环球时报:结合您近期参与中印民间交流的经历,是否有些感悟可以分享? 胡仕胜:2023年年底,我们前往印度进行调研。其实我们上半年就希望印度智库伙伴邀请我们访印,但因为印度对中国的签证审查十分严格,最终没有成行。自新冠疫情暴发和2020年加勒万河谷事件以来,印方严格控制中印人员往来,中印智库间的交流基本中断,仅偶尔有些线上对话。 印度智库在调研中向我们表达了两个要点:一是印度希望与中国保持稳定关系,二是恢复中印边境的和平与安宁是中印关系重新步入正轨的前提。这与印度外交部的表态完全一致,但以前我们和印度智库交流时,学者的声音比较丰富,所以我们猜测这种变化可能说明他们在交流前已经统一了立场。 相比之下,尼赫鲁大学东亚系师生表达出希望加强双方人文交流,特别是留学生交流的愿望,几乎没有提及边境问题。这也说明不同机构、不同人群对华认知的侧重点不同。 苏万:我在德里大学读书时就一直梦想访问中国。在我后来到北京大学读硕士之前,有不少人鼓励我去西方学习,但我问自己:“当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一就在隔壁时,我为什么要看向西方?”毕业后,我也经常去中国,每次都会看到一些新东西——无论是在智慧城市规划、数字化转型还是可持续发展方面。一个国家如此致力于进步,同时又如此珍视其历史文化遗产,这让我鼓舞。 环球时报:去年10月,中印双方就边境问题达成解决方案。今年3月5日,印度外长苏杰生表示,印度希望与中国保持稳定的关系。3月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外交部长王毅表示,中印互为最大邻国,做相互成就的伙伴、实现“龙象共舞”是双方唯一正确的选择。您如何看待上述表态释放的信号? 胡仕胜:我认为当前可以算是中印关系的一个转折期,双方都希望在这一时间节点改善关系。去年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发表70周年,双方没有太多互动,这可能和印度举行大选有关。今年没有大选压力,同时全球战后秩序受到冲击,双方作为两个大国有加强沟通的战略需求。此外,两国在边境地区已形成能够相当一段时期内保持稳定的行为模式,最大限度减少了边境问题对双边关系的干扰。印度也发现其制造业在过去10年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进展,更意识到加强对华经贸合作的重要性。 库尔卡尼:过去几个月里,我们见证了中印关系的许多积极进展。我想请大家关注印度总理莫迪近期的一次重要访谈,他被问及中印关系时表示:“如果回顾历史,我们(中印)之间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冲突……我们的关系未来应当保持强劲。”他还说:“即使在一个家庭内部,也不可能事事完美。”请注意他的措辞,在他看来,印度和中国就像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所以,我对印中关系的未来充满信心。印度和中国都是亚洲大国,也是世界上唯二人口超过十亿的国家。我们两国都对世界负有责任,应当共同构建一个公平、公正且包容的世界新秩序。 尚德:这些表态是积极的、具有前瞻性的,并指向印中关系的和谐性及可预测性。在双方共同发展的过程中,需要把现有叙事从“竞争对手”转变为“伙伴”——中印都应支持对方的发展,二者之间并不存在根本矛盾。相反,两国可以从对方的发展中受益。 苏万:双方外长的发言不仅及时,而且令人欣慰。长期以来,印中关系一直处于紧张的起伏循环中,现在是时候打破这种循环,携手并进、共创未来了。 “印中关系不是一个需要管理的问题,而是一个需要最大化的机会” 环球时报:您如何看待双方关系中的挑战和阻碍? 刘宗义:中国一向主张中印“龙象共舞”、共同发展与繁荣,对印政策保持稳定。印度则将中国视为对手和威胁,对于改善和发展印中关系并不够积极。过去10年影响中印关系的主要因素有3个:一是美国加强对华战略竞争,这也是中印关系恶化的大背景;二是印度教民族主义盛行,印度国内很多政治问题会产生外溢效应,损害中印关系;三是人(决策者)的因素,印度外交是小圈子决策,由外交战略界精英决定,若这些人仍保持战略投机心理,中印关系就难以迅速改善。 库尔卡尼:我认为,要实现真正的地区和平与稳定,不管你将之称为“印太”还是“亚太”,中国都必须是其中一部分。我反对印度加入“四方机制”。尽管印方称该机制并非安全机制,也不涉及军事层面,但亚太地区的4个国家联合在一起,却把地区最重要、规模最大的国家——中国排除在外,这是荒谬的。 我强烈主张印度和中国合作,共同构建一个适用于亚洲乃至更广泛地区的新安全机制,而不应让外部势力占据主导地位。美国是我们这个地区的域外力量,他们为什么要插手我们的事务?中国与印度同属于“全球南方”国家,西方国家希望中印围绕“全球南方”问题相互争斗,我们不应掉入他们的陷阱。 苏万:西方历来试图分裂和削弱亚洲,不幸的是,印度和中国有时都会成为该战略的受害者。印度和中国作为二十国集团、上海合作组织和金砖国家的主要成员,在塑造全球治理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认为印中关系不是一个需要管理的问题,而是一个需要最大化的机会。 环球时报:在与对方国家的政学商界人士接触的过程中,您是否注意到其态度的复杂性?双方如何更好地倾听彼此? 刘宗义:目前,印度战略界普遍认为中国是威胁,希望借助他国遏制中国;文化界中从事中印文化交流的人希望中印关系更加融洽;商界存在分化,垄断财团不希望中印关系过于友好,害怕中企扩大在印度市场的影响力,而中小商人从与中国的经济往来中获益,希望两国关系更好;普通老百姓则处于懵懂的状态,听从印度主流媒体和社交媒体的宣传。 胡仕胜:目前来看,印度对华认知是复杂甚至矛盾的。在印度北方和南方,我们听到的声音也不一样。北方政治氛围更浓,南方商业气息更浓,因此我们在孟买见到的工商界人士都主张要和中国做生意,隔绝往来是不行的。 库尔卡尼:“中国梦”和“印度梦”有着明显的交汇点,即确保人民过上好日子,让民众的基本需求得到满足。两国政府都肩负着消除饥饿和贫困、提供优质教育和医疗服务、保护生态环境的责任。在一些方面,中国做得更好,我们应该互相学习。在印度,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关注并欣赏中国的科技进步,从DeepSeek到比亚迪。我们应该用全新的视角和开放的心态看待彼此,建立更多合作纽带。 苏万:我感受到最突出的是双方政商学界人士对两国关系重要性的尊重和认可。虽然这一关系存在复杂性,但双方都承诺进行建设性接触。有一个特别的时刻让我记忆犹新——莫迪打破惯例,向印中青年对话致以热烈问候。这标志着印度总理自国家独立以来首次祝贺与他国之间的青年对话计划,也反映了印度对与中国关系的重视。 中印可以谈的事项有很多 环球时报:您认为,中印双方在哪些议题或合作方向上可能最先取得突破? 刘宗义:2023年年底我去印度交流时,印度基金会总裁拉姆·马达夫提出要做3件事来改善中印关系:恢复直航、给中国人发放签证、加强两国智库人文交流,这些事都是他们之前单方面中断的。去年4月,我再去印度时,基本所有印度战略界高层也都说要推进这些事项。但去年10月两国就边境地区有关问题达成协议后,这3点反而成了他们与中国恢复关系正常化的“筹码”。所以,中印关系在回暖,但这个过程非常缓慢。不过,我觉得目前两国关系这种状态是正常、可以接受的。 胡仕胜:中印可以谈的事项有很多。今年1月,印度外交秘书、印度前驻华大使唐勇胜来华访问,我相信关于签证等问题的部分条件已经具备了。中印需要一系列交流与合作项目让之前的问题“翻篇”。其中,恢复直航与互派记者是最直接的方式。 中印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面对美国等西方国家出现的保护主义、单边主义对以世界贸易组织为核心的全球贸易秩序的撕裂,中印应共同捍卫这一体系。 两国还应恢复已中断的中印战略经济对话。2019年,第六次中印战略经济对话在新德里举行,至今尚未恢复。当时这一对话下设政策协调、基础设施、高技术、节能环保、能源、医药等6个工作组,是双方交流宏观经济政策和推动务实合作的重要平台。 库尔卡尼:我希望补充一点,中印之间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是印度对华贸易逆差。中国是印度最大的贸易伙伴,但印度对华贸易逆差已超过850亿美元。长期的大规模逆差既不可持续,也不利于双边关系的稳定。减少贸易逆差有助于减少两国的信任赤字。 尚德:我参加过3次中印媒体高峰论坛。目前,印中记者在报道彼此的国家时,必须依赖西方媒体,这扭曲了我们对彼此的看法。我很高兴看到双方正在讨论恢复直航和互派记者,我相信两国媒体界的互动很快会恢复。 环球时报:印中关系的起伏如何影响到您的工作和生活?您对印中关系的未来发展有怎样的期待? 刘宗义:早期从事中印关系研究时,我经历了中印关系相对友好的时期(辛格政府时期),当时中印双方学者都在讨论“龙象共舞”,认为1962年的中印边境冲突本应被避免。2012年,我提出中印关系是“竞争性共生关系”,当时这种竞争还能保持一定限度。2015年之后,中印关系不断恶化。我明显感觉到去印度访问越来越难,特别是2020年之后。在经历5年的僵持局面后,目前两国关系有所缓和,这是双方都乐见的。在我看来,未来10年中印关系可能仍将以竞争为主、合作为辅。 胡仕胜:当前,最大的障碍还是印度决策层受到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影响,需要破除“零和博弈”的冷战思维。首先,一定要加强两国的高层互动,让两国领导人对双边关系掌舵领航。其次,要全面恢复两国的人文交流。此外,印度还应解除其对与中国经贸合作的限制。 尚德:印中关系的波动影响到像我这样参与媒体和智库工作的人。未来,我们应该把民间交流放在印中关系的核心位置,将民间交流与地缘政治的复杂性分隔开来、先让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持续下去非常重要。 苏万:2020年1月,在庆祝中印建交70周年之际,我们与中国驻印度大使馆共同主办了第二届印中青年对话。然而,边境冲突爆发后,我们就不得不将活动暂停了5年多,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不过,就在上个月,我们成功恢复了印中青年对话。现场反应非常热烈,会场座无虚席。看到年轻人想要推动印中关系向前发展的活力和热情,我真的很感动。 在我看来,朋友来来往往,邻居却是永远的。作为邻居,我们唯一正确的选择是生活在和谐和友谊之中。 1743357140401环球网版权作品,未经书面授权,严禁转载或镜像,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责编:赵建东环球时报174335714040111[]{"email":"zhaoyuyang@huanqiu.com","name":"赵钰阳"}
【环球时报报道 记者 白云怡 赵觉珵 陈子帅 夏温新 徐嘉彤】编者的话:今年4月1日,中国和印度迎来建交75周年纪念日。当下,中印双方正在努力恢复两国关系并推动其沿着健康稳定的轨道向前发展。在此重要时间节点,《环球时报》邀请了5位中印学者专家共话两国关系的新趋势和新动态,探讨中印如何做到相互成就、彼此支持。他们分别是: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南亚研究中心主任刘宗义、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南亚研究所所长胡仕胜、印度前总理瓦杰帕伊顾问苏廷德拉·库尔卡尼、印度全球洞察中心创始人及印度写作网总编马尼什·尚德、印度青年领袖联合会主席希玛德里谢·苏万。 是时候打破长期的起伏循环了 环球时报:结合您近期参与中印民间交流的经历,是否有些感悟可以分享? 胡仕胜:2023年年底,我们前往印度进行调研。其实我们上半年就希望印度智库伙伴邀请我们访印,但因为印度对中国的签证审查十分严格,最终没有成行。自新冠疫情暴发和2020年加勒万河谷事件以来,印方严格控制中印人员往来,中印智库间的交流基本中断,仅偶尔有些线上对话。 印度智库在调研中向我们表达了两个要点:一是印度希望与中国保持稳定关系,二是恢复中印边境的和平与安宁是中印关系重新步入正轨的前提。这与印度外交部的表态完全一致,但以前我们和印度智库交流时,学者的声音比较丰富,所以我们猜测这种变化可能说明他们在交流前已经统一了立场。 相比之下,尼赫鲁大学东亚系师生表达出希望加强双方人文交流,特别是留学生交流的愿望,几乎没有提及边境问题。这也说明不同机构、不同人群对华认知的侧重点不同。 苏万:我在德里大学读书时就一直梦想访问中国。在我后来到北京大学读硕士之前,有不少人鼓励我去西方学习,但我问自己:“当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一就在隔壁时,我为什么要看向西方?”毕业后,我也经常去中国,每次都会看到一些新东西——无论是在智慧城市规划、数字化转型还是可持续发展方面。一个国家如此致力于进步,同时又如此珍视其历史文化遗产,这让我鼓舞。 环球时报:去年10月,中印双方就边境问题达成解决方案。今年3月5日,印度外长苏杰生表示,印度希望与中国保持稳定的关系。3月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外交部长王毅表示,中印互为最大邻国,做相互成就的伙伴、实现“龙象共舞”是双方唯一正确的选择。您如何看待上述表态释放的信号? 胡仕胜:我认为当前可以算是中印关系的一个转折期,双方都希望在这一时间节点改善关系。去年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发表70周年,双方没有太多互动,这可能和印度举行大选有关。今年没有大选压力,同时全球战后秩序受到冲击,双方作为两个大国有加强沟通的战略需求。此外,两国在边境地区已形成能够相当一段时期内保持稳定的行为模式,最大限度减少了边境问题对双边关系的干扰。印度也发现其制造业在过去10年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进展,更意识到加强对华经贸合作的重要性。 库尔卡尼:过去几个月里,我们见证了中印关系的许多积极进展。我想请大家关注印度总理莫迪近期的一次重要访谈,他被问及中印关系时表示:“如果回顾历史,我们(中印)之间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冲突……我们的关系未来应当保持强劲。”他还说:“即使在一个家庭内部,也不可能事事完美。”请注意他的措辞,在他看来,印度和中国就像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所以,我对印中关系的未来充满信心。印度和中国都是亚洲大国,也是世界上唯二人口超过十亿的国家。我们两国都对世界负有责任,应当共同构建一个公平、公正且包容的世界新秩序。 尚德:这些表态是积极的、具有前瞻性的,并指向印中关系的和谐性及可预测性。在双方共同发展的过程中,需要把现有叙事从“竞争对手”转变为“伙伴”——中印都应支持对方的发展,二者之间并不存在根本矛盾。相反,两国可以从对方的发展中受益。 苏万:双方外长的发言不仅及时,而且令人欣慰。长期以来,印中关系一直处于紧张的起伏循环中,现在是时候打破这种循环,携手并进、共创未来了。 “印中关系不是一个需要管理的问题,而是一个需要最大化的机会” 环球时报:您如何看待双方关系中的挑战和阻碍? 刘宗义:中国一向主张中印“龙象共舞”、共同发展与繁荣,对印政策保持稳定。印度则将中国视为对手和威胁,对于改善和发展印中关系并不够积极。过去10年影响中印关系的主要因素有3个:一是美国加强对华战略竞争,这也是中印关系恶化的大背景;二是印度教民族主义盛行,印度国内很多政治问题会产生外溢效应,损害中印关系;三是人(决策者)的因素,印度外交是小圈子决策,由外交战略界精英决定,若这些人仍保持战略投机心理,中印关系就难以迅速改善。 库尔卡尼:我认为,要实现真正的地区和平与稳定,不管你将之称为“印太”还是“亚太”,中国都必须是其中一部分。我反对印度加入“四方机制”。尽管印方称该机制并非安全机制,也不涉及军事层面,但亚太地区的4个国家联合在一起,却把地区最重要、规模最大的国家——中国排除在外,这是荒谬的。 我强烈主张印度和中国合作,共同构建一个适用于亚洲乃至更广泛地区的新安全机制,而不应让外部势力占据主导地位。美国是我们这个地区的域外力量,他们为什么要插手我们的事务?中国与印度同属于“全球南方”国家,西方国家希望中印围绕“全球南方”问题相互争斗,我们不应掉入他们的陷阱。 苏万:西方历来试图分裂和削弱亚洲,不幸的是,印度和中国有时都会成为该战略的受害者。印度和中国作为二十国集团、上海合作组织和金砖国家的主要成员,在塑造全球治理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认为印中关系不是一个需要管理的问题,而是一个需要最大化的机会。 环球时报:在与对方国家的政学商界人士接触的过程中,您是否注意到其态度的复杂性?双方如何更好地倾听彼此? 刘宗义:目前,印度战略界普遍认为中国是威胁,希望借助他国遏制中国;文化界中从事中印文化交流的人希望中印关系更加融洽;商界存在分化,垄断财团不希望中印关系过于友好,害怕中企扩大在印度市场的影响力,而中小商人从与中国的经济往来中获益,希望两国关系更好;普通老百姓则处于懵懂的状态,听从印度主流媒体和社交媒体的宣传。 胡仕胜:目前来看,印度对华认知是复杂甚至矛盾的。在印度北方和南方,我们听到的声音也不一样。北方政治氛围更浓,南方商业气息更浓,因此我们在孟买见到的工商界人士都主张要和中国做生意,隔绝往来是不行的。 库尔卡尼:“中国梦”和“印度梦”有着明显的交汇点,即确保人民过上好日子,让民众的基本需求得到满足。两国政府都肩负着消除饥饿和贫困、提供优质教育和医疗服务、保护生态环境的责任。在一些方面,中国做得更好,我们应该互相学习。在印度,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关注并欣赏中国的科技进步,从DeepSeek到比亚迪。我们应该用全新的视角和开放的心态看待彼此,建立更多合作纽带。 苏万:我感受到最突出的是双方政商学界人士对两国关系重要性的尊重和认可。虽然这一关系存在复杂性,但双方都承诺进行建设性接触。有一个特别的时刻让我记忆犹新——莫迪打破惯例,向印中青年对话致以热烈问候。这标志着印度总理自国家独立以来首次祝贺与他国之间的青年对话计划,也反映了印度对与中国关系的重视。 中印可以谈的事项有很多 环球时报:您认为,中印双方在哪些议题或合作方向上可能最先取得突破? 刘宗义:2023年年底我去印度交流时,印度基金会总裁拉姆·马达夫提出要做3件事来改善中印关系:恢复直航、给中国人发放签证、加强两国智库人文交流,这些事都是他们之前单方面中断的。去年4月,我再去印度时,基本所有印度战略界高层也都说要推进这些事项。但去年10月两国就边境地区有关问题达成协议后,这3点反而成了他们与中国恢复关系正常化的“筹码”。所以,中印关系在回暖,但这个过程非常缓慢。不过,我觉得目前两国关系这种状态是正常、可以接受的。 胡仕胜:中印可以谈的事项有很多。今年1月,印度外交秘书、印度前驻华大使唐勇胜来华访问,我相信关于签证等问题的部分条件已经具备了。中印需要一系列交流与合作项目让之前的问题“翻篇”。其中,恢复直航与互派记者是最直接的方式。 中印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面对美国等西方国家出现的保护主义、单边主义对以世界贸易组织为核心的全球贸易秩序的撕裂,中印应共同捍卫这一体系。 两国还应恢复已中断的中印战略经济对话。2019年,第六次中印战略经济对话在新德里举行,至今尚未恢复。当时这一对话下设政策协调、基础设施、高技术、节能环保、能源、医药等6个工作组,是双方交流宏观经济政策和推动务实合作的重要平台。 库尔卡尼:我希望补充一点,中印之间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是印度对华贸易逆差。中国是印度最大的贸易伙伴,但印度对华贸易逆差已超过850亿美元。长期的大规模逆差既不可持续,也不利于双边关系的稳定。减少贸易逆差有助于减少两国的信任赤字。 尚德:我参加过3次中印媒体高峰论坛。目前,印中记者在报道彼此的国家时,必须依赖西方媒体,这扭曲了我们对彼此的看法。我很高兴看到双方正在讨论恢复直航和互派记者,我相信两国媒体界的互动很快会恢复。 环球时报:印中关系的起伏如何影响到您的工作和生活?您对印中关系的未来发展有怎样的期待? 刘宗义:早期从事中印关系研究时,我经历了中印关系相对友好的时期(辛格政府时期),当时中印双方学者都在讨论“龙象共舞”,认为1962年的中印边境冲突本应被避免。2012年,我提出中印关系是“竞争性共生关系”,当时这种竞争还能保持一定限度。2015年之后,中印关系不断恶化。我明显感觉到去印度访问越来越难,特别是2020年之后。在经历5年的僵持局面后,目前两国关系有所缓和,这是双方都乐见的。在我看来,未来10年中印关系可能仍将以竞争为主、合作为辅。 胡仕胜:当前,最大的障碍还是印度决策层受到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影响,需要破除“零和博弈”的冷战思维。首先,一定要加强两国的高层互动,让两国领导人对双边关系掌舵领航。其次,要全面恢复两国的人文交流。此外,印度还应解除其对与中国经贸合作的限制。 尚德:印中关系的波动影响到像我这样参与媒体和智库工作的人。未来,我们应该把民间交流放在印中关系的核心位置,将民间交流与地缘政治的复杂性分隔开来、先让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持续下去非常重要。 苏万:2020年1月,在庆祝中印建交70周年之际,我们与中国驻印度大使馆共同主办了第二届印中青年对话。然而,边境冲突爆发后,我们就不得不将活动暂停了5年多,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不过,就在上个月,我们成功恢复了印中青年对话。现场反应非常热烈,会场座无虚席。看到年轻人想要推动印中关系向前发展的活力和热情,我真的很感动。 在我看来,朋友来来往往,邻居却是永远的。作为邻居,我们唯一正确的选择是生活在和谐和友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