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有多远?
——每一个初去非洲工作的中国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忐忑。那片遥远而陌生的土地充满挑战,也蕴藏机会。中国职工在这里有付出也有成长,中国企业在这里寻求发展并赢得尊重。
非洲有多近?
——一个个非洲人走进中国企业,从中英文、当地土语以及手势的配合中学会交流,从操作技术和管理能力的培养中获得更好的职业发展空间。
非洲和中国的距离,因为这些到当地建设和投资的中国企业而进一步拉近。正如在赞比亚中资企业担任班长的当地人奥斯卡所说:“我们公司是中国的,也是赞比亚的,与赞比亚是融为一体的。”
01
听·心声
她说,疟疾没什么可怕的;他说,希望远方的父母健康;他们说,在非洲最浪漫的就是彼此相伴
她说,疟疾没什么可怕的,越担心越不容易好。
他说,一家三口在非洲挺好的,只要远方的父母能健健康康的,就放心了。
他们说,在非洲最浪漫的就是彼此相伴。
今年6月,《工人日报》记者辗转中南部非洲的赞比亚和刚果(金),采访中国有色集团旗下的多家企业。这里讲述的,是几个普普通通的中国有色人的故事。正是这一个个普普通通的“他”和“她”,共同绘就了该集团扎根非洲20年的斑斓画卷。
6月15日,本报记者在位于赞比亚铜带省基特韦市的中国十五冶非洲建筑贸易公司见到物资管理班的班组长李群时,快人快语的她笑着说:“每天都很忙,一转眼一年半过去了。”
2016年12月14日,晕机的李群一路呕吐着来到万里之外的赞比亚。她当时就决定,干到退休再回去——还有3年,她就到55岁的退休年龄了。
当初,获知公司将派她来非洲工作的消息后,李群考虑了一周。对赞比亚这个遥远而陌生的国度,她心里没底,但最后还是决定来。“毕竟随着项目部也去过不少地方,适应力还是比较强的。”
这种适应力,她带到了非洲。
▲李群(前排左2)和十五冶非洲公司的同事们。本报记者蒋菡 摄
李群在这里成了班组长,带着4个当地工人一起管理仓库。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语言问题。当地人说英语和土语,李群在手机上下了个APP,学习常用的英文单词。平时工作中,她会把中文、英文加上手势混合着用,时间长了,跟当地工人之间也有了默契。
李群是个利索人,干什么都希望又好又快。而赞方工人干活得监督,否则就干得慢。工作习惯和节奏不同,彼此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我们相处得很好,我不会对他们说重话,只要平时多看着点、多交流就行了。”李群说。
“晕车晕机晕船”的李群虽然决定到退休再回国,但每每看到别人回国也难免想家,尤其是在过节或生病的时候。
她得过疟疾,好在吃药后症状就缓解了。出门在外的人总是报喜不报忧,当时她也没跟家里人说,是好了之后才说的。“疟疾没什么可怕的,越担心越不容易好。重要的是平时加强锻炼,增强体质。”她乐呵呵地说。
每天傍晚,李群会跟同事们一起在院子里散步。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以为她身体很好。其实,她得过一场大病——36岁那年,患了胃癌,切除五分之四的胃,做过多次化疗。
讲述这段过去时,李群依旧脸上带笑。原来,那份风轻云淡的豁达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后沉淀下来的。
36岁的薛志刚是谦比希湿法冶炼有限公司的厨师。他来到赞比亚已经7年了,妻子和儿子也在这里。6岁的儿子亚非在附近村庄的小学上一年级。
刚开始,在学校,别的孩子会好奇地摸摸亚非的头发。因为当地人的头发是卷卷的,贴着头皮,这个唯一的中国孩子的直发显得很不一样。
赞比亚人以玉米面为主食,将其煮成很稠的玉米糊,称为“西玛”。除此以外,当地人吃菜的品种很少。
20年前,中国有色集团的员工刚进入非洲的时候,他们只能吃到黄瓜、卷心菜等极少的几种菜,要想吃点肉更是困难。有人开玩笑说,吃来吃去老是那几个菜:白萝卜,胡萝卜,白萝卜炒胡萝卜。
现在,中国有色集团在赞比亚和刚果(金)的各家企业都有了自己的食堂,主厨都是中国人,还会聘用一些当地人帮厨。好几家企业还自建了农场,不仅种菜,还养猪、养羊。远在他乡的人们每天可以吃到地道的中国菜,也可一解乡愁。
▲宿舍墙上贴着的汉语拼音和简单汉字,都是薛志刚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抄下来的。本报记者蒋菡 摄
在薛志刚一家三口所住的宿舍墙上,贴着汉语拼音和简单的汉字,都是薛志刚工工整整抄下来的。当地的学校采用英语教学,为了避免儿子不会中文,薛志刚从国内带来了语文书,每天晚上自己教他,已经快把一年级的课程教完了。
去薛志刚家中拜访那天,亚非给客人们背了首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里的古诗《池上》,又背了一首《静夜思》。记者问他:“你的故乡在哪里?”亚非没有回答。对于一个6岁的孩子而言,或许还不太懂得“低头思故乡”的含义。爸爸妈妈在哪里,哪里就是温暖的家。
墙角立着一把吉他,有个朋友在离开非洲的时候把它留给了薛志刚。通过自学,他已经能弹些简单的歌曲。歌谱也是他手抄的,跟墙上的汉语拼音一样工工整整。下班以后,他会弹唱一曲,妻儿在一边安静地听着,这是一家人一天中的美好时光。
那天,他拨动琴弦,唱了一曲:“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歌者动情,听者动容。
这首歌名叫《父亲》。“我们一家3口在非洲挺好的,只要远方的父母能健健康康的,就放心了。”薛志刚说。
很多时候,歌声是心声最贴切的表达。无论在赞比亚还是刚果(金),中方员工都很少外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活动半径多数是所在企业的院子,每天就是宿舍、食堂、办公楼或者项目现场这三点一线。走圈是大家共同的消遣,也是最简单的健身方式。
而对有的人来说,走圈还是件浪漫的事。
在刚果(金)利卡希市的中色华鑫湿法冶炼有限公司,每天晚饭后,总能看到两个年轻人,手拉手在院子里走圈。他们是供应部的李俊宇和肖昆绕。
李俊宇来刚果(金)5年了,前年回国时认识了肖昆绕,经过了一年的“视频恋爱”,去年结婚。婚后,肖昆绕也来到刚果(金)工作。在这里,没有地方逛街,没有机会看电影。对他们来说,最浪漫的事就是手拉手在院子里走圈,走了一圈又一圈,总也有说不完的话。
▲总爱手拉手在院子里走圈的李俊宇(左)和肖昆绕。本报记者蒋菡 摄
与心爱的人一起在异国他乡奋斗,虽然生活艰苦,但也有一种别样的甜蜜。
在该公司,还有两对新婚的年轻人。
同是学法语的张稳和田玉晨先后来到这家公司担任翻译。因为傍晚经常一起在厂区里遛狗,遛着遛着,两人走到了一起。那段遛狗的日子,也成了张稳记忆中最浪漫的事。
而田玉晨一直铭记的,是一个“子弹飞来”的时刻。那时候,她刚来公司没多久,后山有个军营经常会在附近进行射击训练。有一次她和张稳在食堂吃饭时,两颗子弹分别穿过玻璃和门直飞过来。张稳拉起她撒腿就跑,瞬间有了“共患难”的感觉。
今年4月,他俩结婚。共同的专业带来更多共同语言,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一起休假,否则公司就没翻译了。
▲几对小夫妻所在的刚果(金)利卡希项目。本报记者蒋菡 摄
另一对新婚夫妇是生产技术部的钟先林和财务部的樊佳丽。这对淳朴的年轻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么事可以称之为“浪漫”,最后各自说了件印象深刻的事。
女孩得了疟疾,持续发烧,每天挂水。男孩一直悉心照料,在外也会打好几个电话回来问候。这是女孩所能想到的在非洲“最感动的事”。
男孩说,自从女孩来到这里,总是把家打扫得干净整洁。“每天下班回来,有口热饭吃,有口热汤喝”——男孩觉得这就是身在非洲“最幸福的事”。
无论在哪里,美好的爱情都一样,简单,温暖。
02
看·成长
15年里,朱启辉在安哥拉从测量员变为总经理;12年里,哈克姆在中国公司从司机变为主管
从修建坦赞铁路开始,已经走进非洲50余年的中国铁建不仅在非洲建起了一条条铁路,也为当地培养了一批批工人和管理人员。他们建起的不仅是连通当地的路,也是沟通中非的桥。在此过程中,无论中国工人还是当地工人,都获得了加速成长。
▲近日,在中国铁建中土集团协助下,尼日利亚交通部首批60名公派留学生进入长安大学和中南大学,学习土木工程和交通运输专业知识。图为8月29日,留学生们在参观亚洲最大高铁站西安北站。闫浩 摄
去非洲闯一闯
过去14年里,朱启辉待在安哥拉首都罗安达的时间远远超过其他任何一个地方,俨然成了一个没有户口的罗安达市民。有时回到国内某个城市还会迷路,而对于罗安达的每一条街道,他都摸得门儿清。
2004年10月,22岁的朱启辉接到赴安哥拉工作的通知。当时他在中铁二十局的工班里当工人,抬过钢筋,也扛过水泥。他对于安哥拉一无所知,专门骑着自行车去县城一个网吧查询安哥拉资料,看到的第一条信息就是“戴安娜王妃看望当地排雷组织人员”。当时安哥拉内战刚刚结束不久,许多地方还残留着地雷。但是,血气方刚的朱启辉还是决定出去闯一闯。
来到安哥拉后,朱启辉被安排从事测量工作。但是他对葡萄牙语产生了浓厚兴趣,没事就爱往当地工人住的帐篷里钻,同他们聊天,听他们手舞足蹈地讲述身边的各种故事。朱启辉还随身带了笔记本和字典,听不懂的就写下来,然后查字典。他成为所有中方员工中葡语进步最快的人。
后来,中铁二十局组织一批有语言基础的人回国培训。朱启辉参加培训后回到安哥拉,开始进行系统学习,同时工作角色也转为专职葡语翻译。
掌握语言后,当地朋友就多了起来。因为工作原因,他常常要进出安哥拉总统府安全办公室,时间一长,院子里很多人都能喊出他的葡语名字。非洲“朋友圈”越来越大,上至政府要员,下至普通工人,都成了他的好友。
正是在这些朋友的帮助下,朱启辉促成了动用安哥拉空军军机,为一名中国工人展开千里大营救。
2016年,朱启辉成为共青团中央授予的100名“全国最美青工”之一。2018年,他被任命为中铁二十局安哥拉国际公司总经理。 “在非洲待了15年,自己真心把安哥拉当作了第二故乡,已经离不开了。”朱启辉说。
▲8月29日,西安北站工作人员给尼日利亚留学生们讲解高铁构造。闫浩 摄
在朱启辉和同事们的努力下, 2018年初,中铁二十局在安哥拉承建的本格拉铁路全线交付运营,帮助这个国家重启了因战乱而停止30余年的国际铁路贸易。内陆国家刚果(金)的矿产资源通过1344公里的本格拉铁路运输至洛比托港,从这里运往世界各地。
由于安哥拉铁路技术人才短缺,中铁二十局安哥拉国际公司又在铁路起点本格拉市建了一所铁路技术学校,计划每年培养500名专业技术人才。
Yes,yes,yes
2006年5月之前,哈克姆是一名专职出租车司机,日复一日奔波在阿尔及利亚首都阿尔及尔的街道上,一家人过着拮据的日子。
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街上等待打车的乘客,有两个亚洲面孔的男士拦下了他的车。一路上,他们高兴地聊着天,他们说自己来自中国,此行的主要任务是考察营地和办理相关手续。因为他们的公司承建了阿尔及利亚当时最大的一个工程——东西高速公路项目。
缘分从此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哈克姆就成了这两位中国客人的专职司机和向导。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中国人陆续来到这里,哈克姆一个司机忙不过来,就把朋友们都介绍过来。
突然有一天,一位中国朋友问哈克姆愿不愿意成为中国铁建的一员。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说:“Yes!”
那一年,哈克姆35岁。
入职前几个月,哈克姆还是干着司机的老本行,后来中国同事问他愿不愿意去做车辆管理和外联工作,他再次点头说“Yes”。
后来,又有人问哈克姆愿不愿意尝试一下人力资源管理?他的回答还是:“Yes!”
哈克姆发现,这些中国同事非常善于发现人的特长,然后充分发掘潜能。现在,哈克姆成了中国铁建阿尔及利亚公司总部的阿籍人力资源主管。
随着工作难度的增加,哈克姆开始愈发感觉到自己的知识水平远远不能满足需要,公司安排他去阿尔及尔的培训机构学习了人力资源的专业知识。2007年,被评为公司“优秀外籍员工”的哈克姆还去了一趟中国首都北京,参加为期一个月的交流学习。
就这样,12年匆匆而过。哈克姆的收入增长了5倍,去年全家搬进了市区的新房里。
现在,哈克姆所在公司有76名阿籍员工,占员工总数的45%。而东西高速公路的修建,为当地提供了2万多个工作岗位。
哈克姆的孩子们经常问他关于中国的各种问题,看电视也会特别关注中国的新闻。一个孩子对哈克姆说:“爸爸,我希望有一天能到中国留学。”
03
品·甘苦
本报记者 孙喜保
他们在这里经受常年的高温、严重的缺水、频繁出现的沙尘暴,也在这里创造更多利润,收获更多尊重
位于非洲西北部的阿尔及利亚,北部沿海气候宜人,南部则属撒哈拉沙漠,条件恶劣,人口稀少,但盛产石油。中国石化华东石油工程公司阿尔及利亚项目(以下简称阿尔及利亚项目)自2006年10月起,在这里提供钻井施工服务。12年间,项目业务不断扩大,人员也持续增加,从当初的1支井队40人扩展到如今的6支井队159人,还雇用当地员工600多人。
身处“围城”
▲撒哈拉沙漠的天气就像3岁孩子,说翻脸就翻脸,晴空万里转眼间就风沙大作。图为钻井队搬迁遭遇沙尘暴,施工场地一片凌乱。董涛 摄
巡检技师谢本奎是2006年第一批到这里的员工。乐观爽朗的他告诉记者,钻井行业一般采取24小时不停休工作制,白班、夜班互相倒班,每个班12个小时。时间久了,非常考验工人的精神和体力。
到了国外,工人的休假也与国内不同。国内一般工作20天休假10天,海外则需要连续工作3个月,然后回国休假40天左右。3个月高强度的连续工作对很多工人都是种煎熬,可对海外工作经历丰富的“老石油”谢本奎来说,“算不了什么。”
在非洲,还有着更为特殊的考验:常年40到70摄氏度的高温,工人们经常将鸡蛋埋在沙子里,计算烫熟的时间;缺水严重,让洗澡变得奢侈;尤为难以忍受的,是这里频繁出现的沙尘暴。
▲施工工地地表温度超过60度。董涛 摄
撒哈拉沙漠的天气就像3岁孩子,说翻脸就翻脸。晴空万里转眼间就风沙大作,铺天盖地,打得人眼睛睁不开,皮肤生疼。“如果正是吃饭的时候来一阵大风,那可就惨了:饭菜中都是沙子,吃不成了。”8月24日,说起风沙带来的影响,224队平台经理梁冬翔苦笑了两声。他是江苏省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接受记者采访时正在国内休假。
和梁冬翔一起回国休假的张晓波对当地的沙尘暴也印象深刻:沙尘暴以每秒10多米的速度移动,30米以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有时一天能来五六次……
在阿尔及利亚,钻井的井场一般都在沙漠腹地,施工和住宿区分开,每个区域两个足球场大小。出于安全考虑,一般以铁丝防护网围上,辅以岗亭及带枪士兵的守卫——这就是他们3个月工作和生活的场所。要离开这一“围城”,必须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护送。
上网成为大家打发业余时间的主要途径。但是早些年井场的网速不给力,100K的速度20多人分,邮件长时间显示“发送失败”,QQ能发出消息则要谢天谢地了。偶尔有人使用下载软件,其他人都会掉线。手机信号更是无从谈起。
跟记者聊起这些有趣又略显心酸的往事,谢本奎开玩笑说:“以前有过一口井4个月没网没信号,整整4个月和家里断了联系,后来就不爱说话了。”
红了眼圈
对于常年在外的石油人来说,这些外在的艰苦还可以忍受。最难扛的,是对家人的思念。有人因此放弃海外工作回国,有人因为长期两地分居而家庭破裂,还有人错过了见亲人的最后一面。
有一次,梁冬翔的儿子得了重感冒,六神无主的妻子给他打电话,可是由于信号太弱,连续打了11个电话都无法接通。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里又传来轰隆隆的钻机声,没说两句又挂断了。
妻子硬撑着把孩子送到医院,医生给孩子挂上点滴。看到孩子病情好转,妻子瘫在地上,大哭一场。“我在家里既当爹又当妈,老人年龄大了,两个孩子都是我一个人带。”她的话中有无奈、有抱怨,但更多的是包容。
一次吃年夜饭时,同事间说起没能赶回国见到自己亲人走前最后一面,一桌至少4个人同时红了眼圈……
赢得尊重
来到非洲,要赢得当地人的尊重,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中方和当地员工在项目上协作。董涛 摄
在阿尔及利亚项目,中方和当地员工的比例约为1:4,其中工头这个衔接中阿双方的重要管理岗位都由当地人担任。
瓦利德就是235队的一名工头。据了解,当地员工对中国企业一般有两种态度:一种是此前未接触过石油行业,通过项目培训逐渐了解这个行业和中国企业,他们普遍对中国企业比较有好感;另一种在欧美石油公司工作过,普遍带着优越感,认为中国的石油公司还不如他们当地的石油公司,更远远比不上欧美企业。
瓦利德原来就属于后者。想让像他这样的员工努力工作,一要有实力,二要有激励。
235队初来乍到时表现并不太理想,但全队在短时间内迅速磨合,逐渐显露出中国工人吃苦耐劳、技术过硬的素质,连续创造多项纪录。这一切都被瓦利德看在眼里。
2017年华东工程公司争取到一个优秀外籍员工来中国参观学习的名额,瓦利德得到了这个机会。短短两周的中国之旅让他很震撼。再回到阿尔及利亚,他逢人便讲:中国石化是世界第三大公司,中国很多地方都很先进……
“中国人来这里帮助我们国家发展,为当地人提供就业机会。我们在中国石化工作,收入在整个国家属于中上等了,我们没理由不好好工作。”2016年被评为华东工程公司最优外籍员工的侯赛因说。
真正赢得当地员工的尊重,还要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和宗教信仰。
阿尔及利亚每年都有1个月的斋月,斋月期间从日出到日落不可以喝水进食,当地人这段时间白天只上半天班。起初,有些中国工人不理解,但梁冬翔认为应当尊重他们。他自己也尝试着过了两天不进食的日子,亲身体会到当地人在斋月期间的艰苦。
“在非洲,尝到苦辣酸的同时,我们也品到了甜。”梁冬翔介绍,阿尔及利亚项目2017年营业额超过4亿元,是12年前的10多倍,创造利润5000多万元。
04
诉·衷情
从陌生到熟悉、从不适应到不舍,后来凝成一句呼唤——“那是我远在非洲的家 ”
“从陌生到熟悉、从不适应到不舍,赞比亚和故乡一样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我远在非洲的家。”8月28日,回国探亲的魏俊华回忆起在非洲的经历时说,每当夜幕降临,他就会抬头仰望着熟悉的南半球星空,“记忆中北半球夏秋之交的夜空的样子越来越模糊了。”
▲赞比亚项目本地劳工团队在工间休息 向文飞 摄
魏俊华一毕业就入职中建二局,随后辗转各地搞建设。2014年3月,他接到公司派他前往赞比亚的通知。这是他初次走出国门搞建设,出发前激动又忐忑。
该项目是中建股份公司承接的赞比亚东部省道路升级改造工程,约150公里。
初到非洲,同当地工人一起工作和生活,文化不同、交流不畅令魏俊华很不适应。“开工之初项目上仅有10人左右,那时驻地尚未建成,租住当地人家里。两三间砖和铁皮瓦搭成的房屋,既是宿舍又是办公室。”中建二局投资公司董事长熊兵介绍说。
前前后后经过5个月,项目上终于建成了一个简单的驻地,中国工人在赞比亚有了自己的“家”。
魏俊华说,项目开工之初,最挠头的不是漫天灰尘和烈日炙烤,而是与当地工人的交流。“到工地上走一圈,你会发现:工长为了给工人做好技术交底绞尽脑汁,结果工人仍然似懂非懂。”
于是,项目上掀起了学习语言的热潮。渐渐地,通过动口加动手(做手势),中国工人能跟当地工人进行简单的交流了,有的青工甚至学会了一些当地的土语。非洲工人也学了点简单的中文,工作配合度越来越高。
▲中非工友合作在赞比亚项目做钻爆 向文飞 摄
一名叫Anton的非洲工人特别爱提问,不仅现场问、办公室问、连食堂饭桌和宿舍床上都在问,而且问题越问越专业。在他的带动下,中方施工人员也经常和他一起研究资料、翻阅字典。在此过程中,Anton逐步从一名普通工人成长为班长、工长助理。今年2月,他还被评为公司首个优秀外籍班组长。
克服了语言关,施工之路仍是一路崎岖。“中国工人需要克服的还有中外施工工艺与技术的差别,蚂蚁包、路基翻拌等都是国内从未遇到过的,每个人都要从零开始学。”中建二局投资公司总经理姜会浩说。
“由于项目采用中非双方合作管理的模式,我们将‘导师带徒’制度升级,为中非双方青年员工配置业务和生活导师。”中建二局海外工程事业部副总经理陈志说,中国工人和非洲工人由此交了朋友,很多人在离开赞比亚时依依不舍。
▲中国施工队赞比亚项目员工在驻地附近的小学设立安全知识讲堂,给孩子们讲授建筑施工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