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aKrnK0BvK world.huanqiu.comarticle【荐读】周游漫笔14-审计法袍/e3pmh22ph/e3ps3jq612004年夏,我作为中国审计署的代表,对时任阿拉伯审计组织主席国的阿曼审计署(同时为亚洲审计组织成员)进行了一次工作访问,游说该署支持我们举办亚洲审计组织(以下简称亚审组织)第10届大会。阿曼审计长对中国同行的到访甚为重视,在大厅里正式会见我们。他身穿穆斯林礼袍,头缠金色围巾,腰佩镶玉弯刀,神情和蔼但仪态威严,他和我握手的合影还上了当地的报纸。这次访问的成果自不待言,海湾地区各阿拉伯国家的最高审计机关(同时为亚审组织成员)联合行动,一致支持中国审计署2006年在上海举办亚审组织大会。访问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是阿曼同行们无论序齿贵贱,一律身披一袭纯白、浅灰或深黑的穆斯林长袍。这虽是他们的民族服饰,但却在我心中留下阿曼审计职业装的风姿,也吸引着我在日后从着装角度去探寻审计的职业化问题。国外最高审计机关一般是不发放职业装的,最多在衣领上点缀部门徽章而已,好像只有一些东南亚国家如泰国、菲律宾的审计人员有时穿戴公务制服。而一些具有司法功能的审计法院,开庭判决会计账目错账责任或处罚财务管理人员时,审计法官必须穿戴专门的法袍法帽,升堂端座,颇具仪式感和神圣意味。法袍是审计法院司法功能的象征在欧洲大陆司法型审计体制国家中,至少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这三家老牌的审计法院的法袍和法帽,在式样、颜色和装饰上差别不大。一律是黑色长袍,宽沿黑帽,区分主要在围巾、绶带、肩章等佩饰上。 法国审计法院的法袍长而厚,宽幅白色绒毛镶边并点缀图案,短围巾也是白绒的,法帽类似警察的大盖帽,金色帽圈,没有帽檐。意大利审计法院的网站近期推出了一幅院长斯卡费兹先生盛装出庭、宣读判决的照片。特别醒目的是,他身旁站立的一位身着礼宾服、英姿勃勃的年轻法警:红色流苏头盔、白色斜披绶带、金色肩章和闪亮佩剑,其风头显然盖过了身着轻便黑色法袍、头戴圆顶宽沿法帽的院长大人。西班牙审计法院的法袍类似短款男士风衣,式样比较美观。2011年11月,笔者陪同董大胜副审计长访问该院,重点了解它的司法职能、法官制度、与常规审计的关系。西班牙同事非常热情,专门领着我们去法庭现场参观。当天正好休庭,于是就索性打开了法庭一侧的法官休息室,让我们观摩悬挂在那里的众多法官袍。在董副审计长的鼓励下,我穿上一套据说是庭长级别的法官袍,拍照留念。这法袍黑色无领,袖口镶白边,佩饰紫色宽幅绶带,法袍左胸镶有圆形彩色院徽。董副审计长回国后写了一篇题为“对审计法院体制的新认识”的文章,发表在当年《中国审计》杂志的第24期上,同时还配发了我的一张冒牌审计法官照。董副审计长的文章以西班牙、意大利两国审计法院为研究对象,精辟地总结了它们的特点。它们属于常规法院之外的“特殊法院”,和军事法院、海事法院、行政法院相类似;它们的主要工作是审计而不是审判。在审计程序、内容、成果、报告等方面与其他最高审计机关相比,殊无二致。能够体现其法院特点的,仅仅是一种财政类的司法判决。只有进入开庭阶段时,具有法官资格的审计人员才需要穿上法袍履行职责。审计法院的最终判决具有司法强制性。审计法院知多少在世界审计组织192个最高审计机关成员中,具有司法功能的审计法院约有30个左右。欧洲大陆的葡萄牙审计法院历史悠久,创立于1832年,法律上具有宪法地位。现行《葡萄牙共和国宪法》第五章“法院”,第212条“法院的分类”,其中就规定审计法院与宪法法院、最高法院、军事法院等司法机构并列。第219条明确:“审计法院有权就国家审计提出报告,审查公共开支的合法性,鉴定由法律要求提出的账目”。再看看1997年颁布的《葡萄牙审计法院法》,它规定“审计法院由三个法庭组成”,“第三庭负责司法审计和判处罚款”。“法官的自我管理、终身制、责任豁免是审计法院独立性的保证。”它的网站图片展示,葡萄牙审计法官判案在历史上也是穿法袍的。南美洲的巴西联邦审计法院的历史与葡萄牙的殖民史相衔接。目前的联邦审计法院更多地糅合了法国、德国审计机关的某些体制特征。比如联邦审计法院设9名审计大法官,由联邦参议院选举产生,其中6名由国会任命,另3名经参议院批准后,由总统任命,组成联邦审计法院委员会。联邦审计法院设院长1名,副院长1名,从9名审计大法官中平等选举产生,任期1年。联邦审计法院拥有一定的司法权,还拥有一定的审核权,包括审核公务员的录用和退休,审核官员的收入财产申报。作为古老文明和多元文化的融汇之地,突尼斯的审计法院基本上是法国审计法院的缩微版,在20多个非洲法语国家中具有代表性。值得一提的是,法国审计法院的已故院长赛甘先生1943年出生于突尼斯,后来在巴黎就读于国家行政学院,1993年担任法国国民议会议长,成就了一段法属殖民地青年的励志传奇。土耳其审计法院的启示2003年11月,我陪同中国审计署的一位领导访问了土耳其审计法院。当时正值伊斯兰教的斋月,正式宴请安排在日落之后。记得土方对我代表团高度重视,院长达马尔先生携所有领导成员,身披法袍联袂出席,晚宴一直持续到月落星沉。土耳其的审计法袍也有点像短式风衣,宽领上镶有穆斯林风格的深蓝、浅蓝或金色的镂空花纹,素雅精致,庄重大方。该审计法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62年的苏丹阿齐兹王朝,然而现代意义上的体制架构,据其英文网站介绍,却是“建立在欧洲模式,尤其是法国模式的基础之上的。拥有司法权,通过法庭来运作”。土耳其作为奥斯曼帝国的创立者,地处于横跨欧亚两洲的十字路口,在近百年的现代化变迁中曾上演过轰轰烈烈活剧,因此土耳其审计法院的体制选择具有鲜明的样本价值。它从一个侧面透露出这个“欧洲模式”(法国模式)在全球范围内的传播、复制、变化的历史轨迹。无论是法国、意大利,还是西班牙、葡萄牙,建立审计法院的初衷都是维护皇权,保障王室财产的安全。把它置放在司法框架之内,也是为了增强它的权威性和执行力。这些萌生于中世纪的审计法院(法庭),又都以成文法的形式记录或固化了它们的地位、职责和权限。后来它们也陆续演变成为大陆法系的组成部分。法国率先采用的普通法院和行政法院相分离的司法制度,构成了大陆法系“双轨制”的基础。而“审计法院”就其性质而言,应该属于行政法院序列的一支。大陆法系以法国、德国为代表,先是熏染流布于欧洲大陆各国,然后又搭乘着法国、西班牙、葡萄牙等列强的坚船利炮,远播到它们的海外殖民地,在那里生根开花结果。这些殖民地虽然在二战之后的30年里纷纷独立,大多数国家依旧全盘或部分保留了宗主国的司法体制和政府治理框架,其中就包括了审计法院在内的一些传统机构。因此,源自皇权、根植欧陆法系、传播于殖民化,是我们研究审计法院体制现状的三大视角。下期预告:《从“看守”到“高参”》1487329183000责编:凡闻审计署148732918300011[]//himg2.huanqiucdn.cn/attachment2010/2017/0217/20170217085951335.jpg
2004年夏,我作为中国审计署的代表,对时任阿拉伯审计组织主席国的阿曼审计署(同时为亚洲审计组织成员)进行了一次工作访问,游说该署支持我们举办亚洲审计组织(以下简称亚审组织)第10届大会。阿曼审计长对中国同行的到访甚为重视,在大厅里正式会见我们。他身穿穆斯林礼袍,头缠金色围巾,腰佩镶玉弯刀,神情和蔼但仪态威严,他和我握手的合影还上了当地的报纸。这次访问的成果自不待言,海湾地区各阿拉伯国家的最高审计机关(同时为亚审组织成员)联合行动,一致支持中国审计署2006年在上海举办亚审组织大会。访问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是阿曼同行们无论序齿贵贱,一律身披一袭纯白、浅灰或深黑的穆斯林长袍。这虽是他们的民族服饰,但却在我心中留下阿曼审计职业装的风姿,也吸引着我在日后从着装角度去探寻审计的职业化问题。国外最高审计机关一般是不发放职业装的,最多在衣领上点缀部门徽章而已,好像只有一些东南亚国家如泰国、菲律宾的审计人员有时穿戴公务制服。而一些具有司法功能的审计法院,开庭判决会计账目错账责任或处罚财务管理人员时,审计法官必须穿戴专门的法袍法帽,升堂端座,颇具仪式感和神圣意味。法袍是审计法院司法功能的象征在欧洲大陆司法型审计体制国家中,至少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这三家老牌的审计法院的法袍和法帽,在式样、颜色和装饰上差别不大。一律是黑色长袍,宽沿黑帽,区分主要在围巾、绶带、肩章等佩饰上。 法国审计法院的法袍长而厚,宽幅白色绒毛镶边并点缀图案,短围巾也是白绒的,法帽类似警察的大盖帽,金色帽圈,没有帽檐。意大利审计法院的网站近期推出了一幅院长斯卡费兹先生盛装出庭、宣读判决的照片。特别醒目的是,他身旁站立的一位身着礼宾服、英姿勃勃的年轻法警:红色流苏头盔、白色斜披绶带、金色肩章和闪亮佩剑,其风头显然盖过了身着轻便黑色法袍、头戴圆顶宽沿法帽的院长大人。西班牙审计法院的法袍类似短款男士风衣,式样比较美观。2011年11月,笔者陪同董大胜副审计长访问该院,重点了解它的司法职能、法官制度、与常规审计的关系。西班牙同事非常热情,专门领着我们去法庭现场参观。当天正好休庭,于是就索性打开了法庭一侧的法官休息室,让我们观摩悬挂在那里的众多法官袍。在董副审计长的鼓励下,我穿上一套据说是庭长级别的法官袍,拍照留念。这法袍黑色无领,袖口镶白边,佩饰紫色宽幅绶带,法袍左胸镶有圆形彩色院徽。董副审计长回国后写了一篇题为“对审计法院体制的新认识”的文章,发表在当年《中国审计》杂志的第24期上,同时还配发了我的一张冒牌审计法官照。董副审计长的文章以西班牙、意大利两国审计法院为研究对象,精辟地总结了它们的特点。它们属于常规法院之外的“特殊法院”,和军事法院、海事法院、行政法院相类似;它们的主要工作是审计而不是审判。在审计程序、内容、成果、报告等方面与其他最高审计机关相比,殊无二致。能够体现其法院特点的,仅仅是一种财政类的司法判决。只有进入开庭阶段时,具有法官资格的审计人员才需要穿上法袍履行职责。审计法院的最终判决具有司法强制性。审计法院知多少在世界审计组织192个最高审计机关成员中,具有司法功能的审计法院约有30个左右。欧洲大陆的葡萄牙审计法院历史悠久,创立于1832年,法律上具有宪法地位。现行《葡萄牙共和国宪法》第五章“法院”,第212条“法院的分类”,其中就规定审计法院与宪法法院、最高法院、军事法院等司法机构并列。第219条明确:“审计法院有权就国家审计提出报告,审查公共开支的合法性,鉴定由法律要求提出的账目”。再看看1997年颁布的《葡萄牙审计法院法》,它规定“审计法院由三个法庭组成”,“第三庭负责司法审计和判处罚款”。“法官的自我管理、终身制、责任豁免是审计法院独立性的保证。”它的网站图片展示,葡萄牙审计法官判案在历史上也是穿法袍的。南美洲的巴西联邦审计法院的历史与葡萄牙的殖民史相衔接。目前的联邦审计法院更多地糅合了法国、德国审计机关的某些体制特征。比如联邦审计法院设9名审计大法官,由联邦参议院选举产生,其中6名由国会任命,另3名经参议院批准后,由总统任命,组成联邦审计法院委员会。联邦审计法院设院长1名,副院长1名,从9名审计大法官中平等选举产生,任期1年。联邦审计法院拥有一定的司法权,还拥有一定的审核权,包括审核公务员的录用和退休,审核官员的收入财产申报。作为古老文明和多元文化的融汇之地,突尼斯的审计法院基本上是法国审计法院的缩微版,在20多个非洲法语国家中具有代表性。值得一提的是,法国审计法院的已故院长赛甘先生1943年出生于突尼斯,后来在巴黎就读于国家行政学院,1993年担任法国国民议会议长,成就了一段法属殖民地青年的励志传奇。土耳其审计法院的启示2003年11月,我陪同中国审计署的一位领导访问了土耳其审计法院。当时正值伊斯兰教的斋月,正式宴请安排在日落之后。记得土方对我代表团高度重视,院长达马尔先生携所有领导成员,身披法袍联袂出席,晚宴一直持续到月落星沉。土耳其的审计法袍也有点像短式风衣,宽领上镶有穆斯林风格的深蓝、浅蓝或金色的镂空花纹,素雅精致,庄重大方。该审计法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62年的苏丹阿齐兹王朝,然而现代意义上的体制架构,据其英文网站介绍,却是“建立在欧洲模式,尤其是法国模式的基础之上的。拥有司法权,通过法庭来运作”。土耳其作为奥斯曼帝国的创立者,地处于横跨欧亚两洲的十字路口,在近百年的现代化变迁中曾上演过轰轰烈烈活剧,因此土耳其审计法院的体制选择具有鲜明的样本价值。它从一个侧面透露出这个“欧洲模式”(法国模式)在全球范围内的传播、复制、变化的历史轨迹。无论是法国、意大利,还是西班牙、葡萄牙,建立审计法院的初衷都是维护皇权,保障王室财产的安全。把它置放在司法框架之内,也是为了增强它的权威性和执行力。这些萌生于中世纪的审计法院(法庭),又都以成文法的形式记录或固化了它们的地位、职责和权限。后来它们也陆续演变成为大陆法系的组成部分。法国率先采用的普通法院和行政法院相分离的司法制度,构成了大陆法系“双轨制”的基础。而“审计法院”就其性质而言,应该属于行政法院序列的一支。大陆法系以法国、德国为代表,先是熏染流布于欧洲大陆各国,然后又搭乘着法国、西班牙、葡萄牙等列强的坚船利炮,远播到它们的海外殖民地,在那里生根开花结果。这些殖民地虽然在二战之后的30年里纷纷独立,大多数国家依旧全盘或部分保留了宗主国的司法体制和政府治理框架,其中就包括了审计法院在内的一些传统机构。因此,源自皇权、根植欧陆法系、传播于殖民化,是我们研究审计法院体制现状的三大视角。下期预告:《从“看守”到“高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