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aKrnJO0EE作者:蒋丰 谷棣world.huanqiu.comarticle条件恶劣待遇不公 5万中国研修生“告别”日本/e3pmh22ph/e3pmh26vv【环球时报驻日本特约记者 蒋 丰 环球时报记者 谷 棣】条件恶劣、收入缩水、心理落差大、学不到东西……在日各国研修生的不满情绪这几年明显增加。作为赴日研修生的最大群体,中国研修生正以每年大约减少1万人的速度,与昔日“可以淘金却要吃很多苦”的日本渐行渐远。据日本媒体7月29日报道,“排在中国之后”的越南研修生,也有九成人因为“失去自由”而后悔。10年前,日本政府曾反思过背离初衷的“使完就扔掉”的研修生制度,现在,面临“人口老龄化”的日本又到了必须改革这项制度的时刻,再不改,日本建筑、制造、缝制、护理等行业的劳动力不足问题将变得更为严重。中国赴日研修生减少1/3日本法务省今年4月底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在日中国大陆地区人数约65.5万(不包括赴日游客)。其中在日教授1751人,投资经营者6394人,在日企业职员61040人,中国留学生105557人,研修生105382人,其他为赴日人员的家属等。这意味着,研修生这一特殊群体是中国提供给日本劳动市场的主力军。日本法务省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末,日本共有外国研修生16.2万人。2008年在日中国研修生约为15.1万人,6年后减少约5万人。尽管中国研修生总人数少了近1/3,但依然占赴日研修生总数的64.98%。与此同时,越南研修生人数6年间增长2.5倍,达到3.4万人。排在中越之后的是菲律宾和印尼,赴日研修生均超过1万人。有意思的是,日本《产经新闻》29日报道说,日本龙谷大学的越南留学生阮友奎通过电子邮件方式向100名在日越南研修生发出调查问卷,调查结果刊登在该校刊物上。结果显示,约九成越南人感到后悔,因为到日本后只能被迫从事低收入工作,“失去自由,与来之前的想象反差巨大”。在100名受访的越南研修生中,有38人配合调查,但也有人因害怕雇主报复不愿回答。97%的受访者称,赴日前认为“日本非常好”或“挺好”,但赴日后只有58%的人认为日本还不错,认为日本不好的人增至37%。 为何赴日中国研修生短短几年少了约5万人?为何越南研修生也满腹抱怨?尽管日本政府采取大幅放宽签证、加强维权等各种措施,但依然无法吸引更多中国研修生赴日,相反,中国研修生继续流失趋势明显。劳动生活条件差、收入水平过低、学不到真东西、制度设计模糊不清,或许都是其中的深层次原因。在日本长野县北信地区的一家塑料加工厂,《环球时报》记者看到,该厂6名中国研修生挤在一间漏风且无暖气的旧平房里生活。据来自山东的28岁研修生杨某讲,他们一个月工作时间经常达341小时,其中181个小时为加班,而工厂仅支付时薪550日元(1元人民币约合20日元)的加班费,远低于长野县最低工资标准728日元。来自四川的25岁研修生钟某抱怨,不仅工资低,住的还差,有时被子里钻老鼠。这样的生活条件让他们萌生去意。让外国来的研修生到日本吃苦并不是这项制度的本意。上世纪80年代初,日本创立的研修生项目主要是让外国的劳动者到日本学习技术,有向发展中国家提供援助和新技术的考虑,后来随着日本老龄化问题严重,逐渐成为补充日本劳动力不足的变通方式。1993年,日本新增设技能实习生制度,并将实习生的在日居留期限延长到3年。据《环球时报》记者了解,国内赴日做研修生的大多二三十岁,学历不高,主要从事劳动密集型的工种,没有什么高新技术,男性多是“壮工”,到造船、铸造、机械等工厂里干活;女性多是缝制服装,基本都是日本的中小企业。在福岛,有的服装缝制企业组合一年能要近两百个研修生,但“3·11”大地震后,很多工厂都停了,所以赴日研修生基本为零。国内向日派遣研修生的单位既有国企也有民企。一名从事派遣研修生工作近20年的民营企业人士告诉《环球时报》记者,研修生主要招自江苏、浙江、山东、河南、四川、贵州等省份,国内一些地方的政策是鼓励去,“可以解决就业,还可以创汇”。过去,日本农业领域和加工企业劳动力缺乏,而我国农村又有大量剩余人口,因此,研修生制度本身是“双赢”制度,双方之间有较强的互补性。这名民企人士说:“相对贫困的河南新县派出的研修生比较多,早些年那些人回国时带回钱,然后盖房子,听说当地物价都跟着上涨。”“在日做研修生和在国内挣的差不多”最近两年,因日元大幅贬值,研修生的实际收入严重缩水。有从事研修生中介服务的业内人士说,10万日元从过去合七八千元人民币跌到现在只有5000元,加班又多,因此,在一些省份,研修生已经很难招。现在想招到更多的研修生赴日,只能去更靠西部的贵州等省。《环球时报》记者去年曾走访东京都足立区的一家缝制工厂,看不到日本员工的身影,只有6名中国女研修生在忙碌。来自吉林的董姑娘刚20岁,她抱怨说:“来到日本我就后悔了。以前我听说‘3年能挣到300万日元以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收入七扣八扣后连国内农村都不如。”在岐阜县一家缝制工厂的孔某今年40岁,她不满地说:“我来日本不是为了这样的生活啊!我曾在上海一家缝制工厂工作,2012年离开家人远赴日本。在国内时,我月收入最多时能有5000多元。听说在日本工作收入更高,才决定来日本的。”据孔某讲,她每天工作约15个小时,周日也是如此,但她每月也只能拿到12万日元。对此,她无奈地说:“我在日本和在上海挣的差不多,但在国内我还有休息日啊。现在倒好,不仅没挣到钱,我和家人的关系也疏远了。”更让孔某气愤的是,2014年11月上旬,她了解到岐阜县的最低工资情况后,找公司理论,结果遭到解雇,被强制遣送回国。孔某说:“回国后,我会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不要去日本’!”在日本,研修生地位不高,劳动强度大,心理压力大。另外,研修生杀人事件或被杀事件时有报道。7月22日,日本茨城县警方逮捕5名越南人,指控他们杀害了1名中国研修生。根据日本国际研修协力机构(JITCO)前不久的一项统计,2013年度发生工伤事故的外国研修生达1109人,中国研修生占到了705人。日本法务省的统计则显示,截至2014年的近10年间,约有2.5万外国研修生在研修地失踪。日本有必要改革研修生制度日本是世界上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之一,65岁以上者超过人口总数的1/4。随着近年来中国研修生的离开,本就人手严重不足的日本制造、建筑、护理等行业遭受巨大冲击,不少地方的企业甚至因此难以为继。2013年5月,日本伊予银行的一项调查显示,与5年前相比,日本3/4中小企业雇不到足够的中国研修生。不过,当中国研修生人数减少时,来自越南、泰国、缅甸等东南亚国家的研修生人数仍呈增加趋势。中国研修生中,有离开的也有留下或重返的。几名来自辽宁的姑娘曾在遭遇“3·11”大地震的宫城县一家水产厂当研修生,灾难期间受到当地人的照顾。为知恩图报,她们中有的听说水产厂重新投产需要她们回去时,并没有考虑太多“地震可能还会发生”、“核辐射危险”等问题。在日本,也有来自中国的研修生因能尽快适应环境,表现出色,被日方老板赏识。日本的研修生制度除解决自身劳动力短缺问题外,也是为“帮助发展中国家工人学习先进技术”。但中国、越南等国研修生赴日后才发现,他们每天从事简单重复劳动,完全被视作廉价劳动力,不仅学不到技术,收入水平还低于国内。对本国研修生进行调查的越南留学生阮友奎说,很多研修生的劳动和生活环境极为恶劣,但他们不敢说出来。日本研修生制度打着让外国人到缺人手的日本企业实习,实际上是让处于弱势的外国人从事条件恶劣的劳动。阮友奎认为,这样的做法已遭到日本国内和其他国家舆论的批评,因此他要向日本社会表达“修改研修生制度的必要性”。一些旅居日本的华人认为,作为理性选择,赴日中国研修生减少,有的选择回国就业,都很正常。从目前情况看,日本如果依然采用这种不明不白的研修生制度,不切实改善劳动条件,必将丧失对外国劳动者的吸引力,只能继续面对“高龄少子化”的困境。1438299120000环球网版权作品,未经书面授权,严禁转载或镜像,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责编:fangfang环球时报143829912000011["9CaKrnJAe37","9CaKrnJymcK","9CaKrnJEwKb","9CaKrnJFllJ","9CaKrnJEwKb","9CaKrnJCrFH"]{"email":"script_silent@huanqiu.com","name":"沉默者"}
【环球时报驻日本特约记者 蒋 丰 环球时报记者 谷 棣】条件恶劣、收入缩水、心理落差大、学不到东西……在日各国研修生的不满情绪这几年明显增加。作为赴日研修生的最大群体,中国研修生正以每年大约减少1万人的速度,与昔日“可以淘金却要吃很多苦”的日本渐行渐远。据日本媒体7月29日报道,“排在中国之后”的越南研修生,也有九成人因为“失去自由”而后悔。10年前,日本政府曾反思过背离初衷的“使完就扔掉”的研修生制度,现在,面临“人口老龄化”的日本又到了必须改革这项制度的时刻,再不改,日本建筑、制造、缝制、护理等行业的劳动力不足问题将变得更为严重。中国赴日研修生减少1/3日本法务省今年4月底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在日中国大陆地区人数约65.5万(不包括赴日游客)。其中在日教授1751人,投资经营者6394人,在日企业职员61040人,中国留学生105557人,研修生105382人,其他为赴日人员的家属等。这意味着,研修生这一特殊群体是中国提供给日本劳动市场的主力军。日本法务省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末,日本共有外国研修生16.2万人。2008年在日中国研修生约为15.1万人,6年后减少约5万人。尽管中国研修生总人数少了近1/3,但依然占赴日研修生总数的64.98%。与此同时,越南研修生人数6年间增长2.5倍,达到3.4万人。排在中越之后的是菲律宾和印尼,赴日研修生均超过1万人。有意思的是,日本《产经新闻》29日报道说,日本龙谷大学的越南留学生阮友奎通过电子邮件方式向100名在日越南研修生发出调查问卷,调查结果刊登在该校刊物上。结果显示,约九成越南人感到后悔,因为到日本后只能被迫从事低收入工作,“失去自由,与来之前的想象反差巨大”。在100名受访的越南研修生中,有38人配合调查,但也有人因害怕雇主报复不愿回答。97%的受访者称,赴日前认为“日本非常好”或“挺好”,但赴日后只有58%的人认为日本还不错,认为日本不好的人增至37%。 为何赴日中国研修生短短几年少了约5万人?为何越南研修生也满腹抱怨?尽管日本政府采取大幅放宽签证、加强维权等各种措施,但依然无法吸引更多中国研修生赴日,相反,中国研修生继续流失趋势明显。劳动生活条件差、收入水平过低、学不到真东西、制度设计模糊不清,或许都是其中的深层次原因。在日本长野县北信地区的一家塑料加工厂,《环球时报》记者看到,该厂6名中国研修生挤在一间漏风且无暖气的旧平房里生活。据来自山东的28岁研修生杨某讲,他们一个月工作时间经常达341小时,其中181个小时为加班,而工厂仅支付时薪550日元(1元人民币约合20日元)的加班费,远低于长野县最低工资标准728日元。来自四川的25岁研修生钟某抱怨,不仅工资低,住的还差,有时被子里钻老鼠。这样的生活条件让他们萌生去意。让外国来的研修生到日本吃苦并不是这项制度的本意。上世纪80年代初,日本创立的研修生项目主要是让外国的劳动者到日本学习技术,有向发展中国家提供援助和新技术的考虑,后来随着日本老龄化问题严重,逐渐成为补充日本劳动力不足的变通方式。1993年,日本新增设技能实习生制度,并将实习生的在日居留期限延长到3年。据《环球时报》记者了解,国内赴日做研修生的大多二三十岁,学历不高,主要从事劳动密集型的工种,没有什么高新技术,男性多是“壮工”,到造船、铸造、机械等工厂里干活;女性多是缝制服装,基本都是日本的中小企业。在福岛,有的服装缝制企业组合一年能要近两百个研修生,但“3·11”大地震后,很多工厂都停了,所以赴日研修生基本为零。国内向日派遣研修生的单位既有国企也有民企。一名从事派遣研修生工作近20年的民营企业人士告诉《环球时报》记者,研修生主要招自江苏、浙江、山东、河南、四川、贵州等省份,国内一些地方的政策是鼓励去,“可以解决就业,还可以创汇”。过去,日本农业领域和加工企业劳动力缺乏,而我国农村又有大量剩余人口,因此,研修生制度本身是“双赢”制度,双方之间有较强的互补性。这名民企人士说:“相对贫困的河南新县派出的研修生比较多,早些年那些人回国时带回钱,然后盖房子,听说当地物价都跟着上涨。”“在日做研修生和在国内挣的差不多”最近两年,因日元大幅贬值,研修生的实际收入严重缩水。有从事研修生中介服务的业内人士说,10万日元从过去合七八千元人民币跌到现在只有5000元,加班又多,因此,在一些省份,研修生已经很难招。现在想招到更多的研修生赴日,只能去更靠西部的贵州等省。《环球时报》记者去年曾走访东京都足立区的一家缝制工厂,看不到日本员工的身影,只有6名中国女研修生在忙碌。来自吉林的董姑娘刚20岁,她抱怨说:“来到日本我就后悔了。以前我听说‘3年能挣到300万日元以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收入七扣八扣后连国内农村都不如。”在岐阜县一家缝制工厂的孔某今年40岁,她不满地说:“我来日本不是为了这样的生活啊!我曾在上海一家缝制工厂工作,2012年离开家人远赴日本。在国内时,我月收入最多时能有5000多元。听说在日本工作收入更高,才决定来日本的。”据孔某讲,她每天工作约15个小时,周日也是如此,但她每月也只能拿到12万日元。对此,她无奈地说:“我在日本和在上海挣的差不多,但在国内我还有休息日啊。现在倒好,不仅没挣到钱,我和家人的关系也疏远了。”更让孔某气愤的是,2014年11月上旬,她了解到岐阜县的最低工资情况后,找公司理论,结果遭到解雇,被强制遣送回国。孔某说:“回国后,我会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不要去日本’!”在日本,研修生地位不高,劳动强度大,心理压力大。另外,研修生杀人事件或被杀事件时有报道。7月22日,日本茨城县警方逮捕5名越南人,指控他们杀害了1名中国研修生。根据日本国际研修协力机构(JITCO)前不久的一项统计,2013年度发生工伤事故的外国研修生达1109人,中国研修生占到了705人。日本法务省的统计则显示,截至2014年的近10年间,约有2.5万外国研修生在研修地失踪。日本有必要改革研修生制度日本是世界上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之一,65岁以上者超过人口总数的1/4。随着近年来中国研修生的离开,本就人手严重不足的日本制造、建筑、护理等行业遭受巨大冲击,不少地方的企业甚至因此难以为继。2013年5月,日本伊予银行的一项调查显示,与5年前相比,日本3/4中小企业雇不到足够的中国研修生。不过,当中国研修生人数减少时,来自越南、泰国、缅甸等东南亚国家的研修生人数仍呈增加趋势。中国研修生中,有离开的也有留下或重返的。几名来自辽宁的姑娘曾在遭遇“3·11”大地震的宫城县一家水产厂当研修生,灾难期间受到当地人的照顾。为知恩图报,她们中有的听说水产厂重新投产需要她们回去时,并没有考虑太多“地震可能还会发生”、“核辐射危险”等问题。在日本,也有来自中国的研修生因能尽快适应环境,表现出色,被日方老板赏识。日本的研修生制度除解决自身劳动力短缺问题外,也是为“帮助发展中国家工人学习先进技术”。但中国、越南等国研修生赴日后才发现,他们每天从事简单重复劳动,完全被视作廉价劳动力,不仅学不到技术,收入水平还低于国内。对本国研修生进行调查的越南留学生阮友奎说,很多研修生的劳动和生活环境极为恶劣,但他们不敢说出来。日本研修生制度打着让外国人到缺人手的日本企业实习,实际上是让处于弱势的外国人从事条件恶劣的劳动。阮友奎认为,这样的做法已遭到日本国内和其他国家舆论的批评,因此他要向日本社会表达“修改研修生制度的必要性”。一些旅居日本的华人认为,作为理性选择,赴日中国研修生减少,有的选择回国就业,都很正常。从目前情况看,日本如果依然采用这种不明不白的研修生制度,不切实改善劳动条件,必将丧失对外国劳动者的吸引力,只能继续面对“高龄少子化”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