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aKrnJFi6z作者:环球时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翟翔world.huanqiu.comarticle“美国再领导百年”是夸张说法/e3pmh22ph/e3pmh26vv【环球时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翟翔】美国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纽约大学国际合作中心主任布鲁斯·琼斯,今年3月出版新书《还得我们来领导:美国、崛起中大国以及竞争和约束之间的紧张关系》。书中写道,尽管美国人对未来有理由感到担心,但美国还是有优势的,美国的衰落和中国的崛起都被严重夸大了。作者写这本书是为了回应什么?中俄走近会对美国的地位构成威胁吗?中美竞争会朝什么趋势走?就这些话题,《环球时报》记者对琼斯进行了专访。“美国领导世界”成为重要话题环球时报:今年5月28日,奥巴马总统在西点军校2014年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时称,美国还要继续领导世界100年。您怎么看奥巴马总统这一说法?琼斯:奥巴马总统在西点军校的演讲针对的是美国国内听众,他试图纠正一些关于美国正处于衰落和收缩状态的说法。100年的表述本身可能有所夸张,但清楚的是,美国事实上会保有领导力,并且通过明智的决策在未来20到30年或更久远时间里,维持领导地位。 环球时报:您的新书名字是《还得我们来领导》,跟奥巴马总统的话是巧合吗?还是因为关于美国领导世界的问题在美国已成为一个显著话题?琼斯:是的,美国领导世界的问题已经成了一个重要话题。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在美国以及国际体系里产生了美国衰落的感觉。这会造成严重后果:如果美国从主要的国际角色中退出,世界会面临更大的不稳定性。环球时报:您在书中说美国依然强大,依然有优势,您写这本书是要澄清当下的争议,鼓舞美国人更加自信吗?琼斯:我想将这场辩论引入到政策而非抽象概念的层面。出于这种目的,我想以具体、实证的视角来看待基本事实——美国的地位以及新兴大国的真切现实,而非虚夸的言论。我以假定世界正在目睹一场权力平衡的重大转变为基础,推断出美国及其盟友仍持有权力的很大一部分,并且美国到目前为止仍有最好的能力来领导国际体系。然而,美国必须调整自己领导世界的方式,以适应新兴大国以及它们的部分利益。环球时报:6月下旬,您来中国待了一周,您对中国印象如何?最近一段时间关于中国经济规模将超美国的话题被频频提起,您怎么看中国的崛起状况?琼斯:中美实力之间仍存在较大差距,中国领导人和商界领袖面对这一点的坦率态度令我震惊。这种差距在军事领域里尤为显著,但他们很清楚经济领域也是如此。经济的绝对规模是一回事,影响力则是另一回事。中国领导人和商界领袖似乎都深刻意识到美中经济影响力仍有巨大鸿沟。这里有三个衡量方式:GDP、购买力平价、人均GDP。我发现,中国大部分人尤其意识到人均数值上的差距——认可美国是唯一拥有高额人均GDP的人口大国,也因此成为举足轻重的角色。这一因素以及巨大的技术差距,看起来是最让中国领导人高度关注的。如果中国准备在下一个发展阶段取得成功,那么就有必要(与美国)进行持续深入的经济合作。“仅变得强大,大国就能引起怀疑”环球时报:中美刚结束第六轮战略与经济对话,您怎么看这场对话的成果?这些年来中美交流在增加,其结果是放大了两国分歧还是增进了双方合作?琼斯:我相信这些年来增加的交流对维护两国关系是重要的。中国在亚洲的崛起必将对该地区的稳定产生影响,不论中国追求什么样的政策——况且中国的一些政策已增加了不稳定性。但我们也有重要的合作领域,尤其是经济领域,还有诸如气候变化、反恐等全球性问题。这些交流对增进中美两国的合作是必要的,而且对于缓和不可避免的紧张局势也必不可少。环球时报:您谈到中国在亚洲的崛起必将影响稳定,可以详细说明吗?琼斯:中国实在太大了,要在邻国不疑的情况下崛起是不可能的。仅变得强大,大国就能引起怀疑。认识到这一点,建立一个借美国的发展帮助其他国家进步的体系(反之亦然),再加以结盟,这是二战后美国领导人悟出的道理。那时,美国甚至不得不容忍拉美国家自“门罗主义”时代便存在的怀疑。不过,中国的政策更关键——政策可以缓和或加剧这些疑虑。环球时报:中国与日、菲等国的纷争逐渐成为恶化中美关系的因素,您怎么看美国在其中的态度和政策?琼斯:美国在中日纷争中觉察到影响稳定的隐患,而且美国也从中国在南海的行为上预见到一个更具攻击性的中国。我个人的观点是,东海问题更为关键,比之南海问题也更难解决,但两个问题都存在风险。美国国内有一个强烈的共识,那就是必须在制止亚洲国与国之间发生战争问题上发挥强有力作用,这意味着对任何一方能让人感知到的威慑或略有攻击性的举措都有所反应。环球时报:西方有学者认为中国外交正处于强烈转型中,“韬光养晦”已不复存在,您同意吗?这样的看法是否存在某种程度的误解或误判呢?琼斯:误解和误判都为这样的看法施加了影响。中国的抱负随实力增长而变大,引发误解的风险也是如此。过去两年,中国看起来不再像以往那样关心邻国和美国的反应,这使得许多美国人相信中国变得比原来强硬。我个人的观点是,美国需要在亚太安全事务上扮演更坚定的角色,同时也要寻求同中国在经济、气候、发展和许多共同关注的安全问题(如中东与反恐)上进行有深远意义的合作。但据我观察,这还没有发生。“新型大国关系”概念极其重要环球时报:您的同事迈克尔·奥汉隆在《国家利益》上为您的新书写了篇书评,说美国以往也曾怀疑过自己的竞争力,但现在美国面临的风险或许更大,因为“有点不友好的中国让人们非常担心”。您在书中称中美是“竞争者而非冷战斗士”,您怎么看奥汉隆提到的“不友好的中国”?要知道,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美国在中日、中菲纠纷中表现同样“不友好”。琼斯:我认为我们应该以“和平竞争”为目标。两个像美中这样的大国是不能避免某些摩擦和竞争的,我们面临的挑战是需要确保这些摩擦或竞争不演变成军事冲突。在美国,“竞争”这个词是用于赞美的——我们可以和中国进行和平竞争,并且通过更深入的合作平衡我们的分歧。现实是,中国想积累足够的实力以压制美国封锁东海和南海海域航道的能力,而美国不打算离开这一利益攸关区。所以,双方都不得不去适应对方在这些海域存在的事实。我将此称做“相互确认的否认”,即一个我们都可以接纳并确保相安无事的稳定局势。环球时报:您怎么看中国领导人提出的“新型大国关系”?琼斯:我认为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概念,习主席应为此受到赞扬。一个新兴大国并不总是会和老牌大国产生冲突,这在历史上并不罕见。我们必须欣然接受“和平竞争”概念,认可竞争是内在的,在不会引发军事冲突的前提下可以是积极的。我们必须在可以双赢的事务及跨国威胁上扩大合作,并向公众展示。比如,解放军和美国海军在印度洋为保护国际贸易免受海盗侵害而共同努力,但我们却未以醒目方式向两国公众展示。此外,我们必须扩大而非限制经贸联系,甚至当我们在战略问题上出现关系紧张时,也应该深化经济合作,以构筑起一道防护墙。最后,我们必须就“游戏规则”开始一场密切对话。环球时报:谈起美国未来领导世界,您怎么看中俄走近对美国的挑战?琼斯:从全球层面看,中俄任何一方都不处于挑战美国的边缘上,但它们双双在自己的后院挑战西方世界。风险在于局势的意外升级或信任的恶化。这是真正的风险。1405906860000环球网版权作品,未经书面授权,严禁转载或镜像,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责编:陈超环球时报140590686000011["9CaKrnJFhVo","9CaKrnJFgF3","9CaKrnJFaFX","9CaKrnJF8gL","9CaKrnJF0DO"]
【环球时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翟翔】美国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纽约大学国际合作中心主任布鲁斯·琼斯,今年3月出版新书《还得我们来领导:美国、崛起中大国以及竞争和约束之间的紧张关系》。书中写道,尽管美国人对未来有理由感到担心,但美国还是有优势的,美国的衰落和中国的崛起都被严重夸大了。作者写这本书是为了回应什么?中俄走近会对美国的地位构成威胁吗?中美竞争会朝什么趋势走?就这些话题,《环球时报》记者对琼斯进行了专访。“美国领导世界”成为重要话题环球时报:今年5月28日,奥巴马总统在西点军校2014年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时称,美国还要继续领导世界100年。您怎么看奥巴马总统这一说法?琼斯:奥巴马总统在西点军校的演讲针对的是美国国内听众,他试图纠正一些关于美国正处于衰落和收缩状态的说法。100年的表述本身可能有所夸张,但清楚的是,美国事实上会保有领导力,并且通过明智的决策在未来20到30年或更久远时间里,维持领导地位。 环球时报:您的新书名字是《还得我们来领导》,跟奥巴马总统的话是巧合吗?还是因为关于美国领导世界的问题在美国已成为一个显著话题?琼斯:是的,美国领导世界的问题已经成了一个重要话题。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在美国以及国际体系里产生了美国衰落的感觉。这会造成严重后果:如果美国从主要的国际角色中退出,世界会面临更大的不稳定性。环球时报:您在书中说美国依然强大,依然有优势,您写这本书是要澄清当下的争议,鼓舞美国人更加自信吗?琼斯:我想将这场辩论引入到政策而非抽象概念的层面。出于这种目的,我想以具体、实证的视角来看待基本事实——美国的地位以及新兴大国的真切现实,而非虚夸的言论。我以假定世界正在目睹一场权力平衡的重大转变为基础,推断出美国及其盟友仍持有权力的很大一部分,并且美国到目前为止仍有最好的能力来领导国际体系。然而,美国必须调整自己领导世界的方式,以适应新兴大国以及它们的部分利益。环球时报:6月下旬,您来中国待了一周,您对中国印象如何?最近一段时间关于中国经济规模将超美国的话题被频频提起,您怎么看中国的崛起状况?琼斯:中美实力之间仍存在较大差距,中国领导人和商界领袖面对这一点的坦率态度令我震惊。这种差距在军事领域里尤为显著,但他们很清楚经济领域也是如此。经济的绝对规模是一回事,影响力则是另一回事。中国领导人和商界领袖似乎都深刻意识到美中经济影响力仍有巨大鸿沟。这里有三个衡量方式:GDP、购买力平价、人均GDP。我发现,中国大部分人尤其意识到人均数值上的差距——认可美国是唯一拥有高额人均GDP的人口大国,也因此成为举足轻重的角色。这一因素以及巨大的技术差距,看起来是最让中国领导人高度关注的。如果中国准备在下一个发展阶段取得成功,那么就有必要(与美国)进行持续深入的经济合作。“仅变得强大,大国就能引起怀疑”环球时报:中美刚结束第六轮战略与经济对话,您怎么看这场对话的成果?这些年来中美交流在增加,其结果是放大了两国分歧还是增进了双方合作?琼斯:我相信这些年来增加的交流对维护两国关系是重要的。中国在亚洲的崛起必将对该地区的稳定产生影响,不论中国追求什么样的政策——况且中国的一些政策已增加了不稳定性。但我们也有重要的合作领域,尤其是经济领域,还有诸如气候变化、反恐等全球性问题。这些交流对增进中美两国的合作是必要的,而且对于缓和不可避免的紧张局势也必不可少。环球时报:您谈到中国在亚洲的崛起必将影响稳定,可以详细说明吗?琼斯:中国实在太大了,要在邻国不疑的情况下崛起是不可能的。仅变得强大,大国就能引起怀疑。认识到这一点,建立一个借美国的发展帮助其他国家进步的体系(反之亦然),再加以结盟,这是二战后美国领导人悟出的道理。那时,美国甚至不得不容忍拉美国家自“门罗主义”时代便存在的怀疑。不过,中国的政策更关键——政策可以缓和或加剧这些疑虑。环球时报:中国与日、菲等国的纷争逐渐成为恶化中美关系的因素,您怎么看美国在其中的态度和政策?琼斯:美国在中日纷争中觉察到影响稳定的隐患,而且美国也从中国在南海的行为上预见到一个更具攻击性的中国。我个人的观点是,东海问题更为关键,比之南海问题也更难解决,但两个问题都存在风险。美国国内有一个强烈的共识,那就是必须在制止亚洲国与国之间发生战争问题上发挥强有力作用,这意味着对任何一方能让人感知到的威慑或略有攻击性的举措都有所反应。环球时报:西方有学者认为中国外交正处于强烈转型中,“韬光养晦”已不复存在,您同意吗?这样的看法是否存在某种程度的误解或误判呢?琼斯:误解和误判都为这样的看法施加了影响。中国的抱负随实力增长而变大,引发误解的风险也是如此。过去两年,中国看起来不再像以往那样关心邻国和美国的反应,这使得许多美国人相信中国变得比原来强硬。我个人的观点是,美国需要在亚太安全事务上扮演更坚定的角色,同时也要寻求同中国在经济、气候、发展和许多共同关注的安全问题(如中东与反恐)上进行有深远意义的合作。但据我观察,这还没有发生。“新型大国关系”概念极其重要环球时报:您的同事迈克尔·奥汉隆在《国家利益》上为您的新书写了篇书评,说美国以往也曾怀疑过自己的竞争力,但现在美国面临的风险或许更大,因为“有点不友好的中国让人们非常担心”。您在书中称中美是“竞争者而非冷战斗士”,您怎么看奥汉隆提到的“不友好的中国”?要知道,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美国在中日、中菲纠纷中表现同样“不友好”。琼斯:我认为我们应该以“和平竞争”为目标。两个像美中这样的大国是不能避免某些摩擦和竞争的,我们面临的挑战是需要确保这些摩擦或竞争不演变成军事冲突。在美国,“竞争”这个词是用于赞美的——我们可以和中国进行和平竞争,并且通过更深入的合作平衡我们的分歧。现实是,中国想积累足够的实力以压制美国封锁东海和南海海域航道的能力,而美国不打算离开这一利益攸关区。所以,双方都不得不去适应对方在这些海域存在的事实。我将此称做“相互确认的否认”,即一个我们都可以接纳并确保相安无事的稳定局势。环球时报:您怎么看中国领导人提出的“新型大国关系”?琼斯:我认为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概念,习主席应为此受到赞扬。一个新兴大国并不总是会和老牌大国产生冲突,这在历史上并不罕见。我们必须欣然接受“和平竞争”概念,认可竞争是内在的,在不会引发军事冲突的前提下可以是积极的。我们必须在可以双赢的事务及跨国威胁上扩大合作,并向公众展示。比如,解放军和美国海军在印度洋为保护国际贸易免受海盗侵害而共同努力,但我们却未以醒目方式向两国公众展示。此外,我们必须扩大而非限制经贸联系,甚至当我们在战略问题上出现关系紧张时,也应该深化经济合作,以构筑起一道防护墙。最后,我们必须就“游戏规则”开始一场密切对话。环球时报:谈起美国未来领导世界,您怎么看中俄走近对美国的挑战?琼斯:从全球层面看,中俄任何一方都不处于挑战美国的边缘上,但它们双双在自己的后院挑战西方世界。风险在于局势的意外升级或信任的恶化。这是真正的风险。